他又开始说犯浑的话了!
章舒华气急了,胳膊动不了,脑袋一歪,直接咬在了他的肩头。
可牙齿才用力,鼻腔却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她立时松了力道。
冯靳洲连夜来回,刚才动作挺大的,伤口崩开了。
好在戎装厚,又有纱布,挡住了外溢的血水。
可是章舒华还是闻到了。
她心里头有些急切,抬头问道:“你受伤了是不是?”继而又挣扎双手,“你快解开我。”
冯靳洲只看着她,他不解开她。
他伸手压上她的肩头,微微使用,便控制住了她晃动的身体。
他不说话,眸光很沉,一直盯着她。
章舒华便渐渐也跟着他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冯靳洲不会碰她,他吓唬她的。
他伤口不小,还得留着些精力去应付禹城的事情。
可他也没放开她。
章舒华一时被他看得心里发闷起来。
很闷很闷。
她落进他黑亮的瞳仁里,却也游离在他的心口之外。
冯靳洲眉眼间的倦怠被他的盛凌之气遮掩住了。
他扣在她肩头的手,指尖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脖颈处,缓缓摩挲间他似做了几番的思考,良久才又开口,声音有些哑,他问,“真不想跟我走?”
章舒华咬紧了唇,没有出声。
冯靳洲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心里头明白了。
他轻笑一声,视线在她脸上留恋一番,像是在寻找什么,半晌终于放弃,目光收回后,他勾了唇角,“算了,也挺好的。”
冯靳洲的手掌从她的肩头落下,沿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下,解开了她的双手。
那一截红色的绸缎被他拽紧在掌心里。
他手掌用力,手背青筋微显。
冯靳洲原也不擅长这些。
冯靳洲将她放下,随后起身,背了手,伤口被动作牵动,其实很疼,他也只是紧了紧后槽牙。
章舒华站在他身旁,他不动,她便也不敢动。
章舒华发觉他的阴沉和反常,想要说点什么,房门突然被用力敲响。
“章舒华!你给我出来!你把我娘和妹妹弄哪里去了?快出来!”
门外的声音气势汹汹的,章舒华想了想,其实有些陌生了,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是她那个二弟,章又宁。
冯靳洲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过来打扰,背在身后的手拳头有些发痒。
他压着的情绪正好没地方发泄。
可是,他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了。
章舒华带着些紧张看着他。
冯靳洲收敛眉目间的烦躁,转了身。
他要走了。
他不再跟章舒华废话了。
章舒华僵着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万千的思绪缠在一起,快要让她的脑袋爆炸了。
她唇角发了颤,眼泪又落了下来。
耳边是章又宁的咆哮,“章舒华!快开门!”
她也被章又宁吵得烦透了!
“冯靳洲……”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冯靳洲听到他的声音转了身,他的脸冷漠着,像是要将她拒绝在千里之前。
他低声轻笑,长时间的路途奔波让他的头发有些凌乱。
冯靳洲没等她的下文,他今日赶回来,看到她的态度,也终于有了决断。
冯靳洲抬手按压了一下受伤的肩头,疼痛让他既清醒又暴躁,他心头有怒火,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全成了冷意。
他看着章舒华,说得毫无感情,“不跟我走,过了今夜,往后就是季少奶奶了。”
冯靳洲说完这一句,转身再无停留。
她今夜要与季凤白同床共枕了,过了今夜,冯靳洲再也不会要她了,他嫌她脏了。
他也给了她体面,吓唬了她那么多回,强迫了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是没忍心,喊了她这么一声季少奶奶。
冯靳洲多傲的一个人啊,她一次又一次挑战他,欺骗他,他竟然到了眼下都忍了。
他不强迫她了,他也觉得累了,乏了。
他放手了,让她去做她想做的季家少奶奶了。
冯靳洲不要她了。
章舒华瞧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蹲下身子,抱紧自己,不管不顾的哭。
章又宁实在是吵,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
季凤白上楼来,一把拎住了章又宁的衣领,将他推到了一边,“你简直放肆!”
章又宁没脑子吧,以为这里还是章公馆,章舒华任由他欺负吗?
季凤白一过来,他在军营里练过,章又宁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不用动手,章又宁便老实了。
但是叫了那么久的门章舒华一直不开门,季凤白也担心。
季凤白伸手敲门,“舒华,在里面吗?”
章舒华听到季凤白的声音,稍稍回了神。她站起身来,然后走到门边,“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她哭成这样,不能让别人看到,会让季凤白被人说闲话。
季凤白听到她的声音,稍稍放心了些,看了眼身后的章又宁,说道:“章二公子,你下来,你们家的事,我来与你说。”
季凤白自会帮她去处理。
章舒华回身朝着床边走去,坐下时几乎脱了力。
她总要面对冯靳洲,如果他这样的态度,她应该庆幸才是。
他放过了她,没有杀了她。
她伸手去桌边拿帕子,帕子还没够到,视线突然被桌上的珍珠发卡吸引住。
她熟悉这个样式,可是成色一看就不是她原来的那个。
她原来那个很久了,用了好些年了,因为喜欢就一直经常用。
但是桌上这个一看就是全新的,珍珠的成色极好,个头也比她那个大多了。
不像是普通的珍珠,倒像是特意定做的,尤其是中间那一颗钻石,灯光下闪得她原本就有些哭花了的眼更加晃眼。
是冯靳洲留下的吗?
他知道她喜欢那个珍珠的发卡,他上次还说过这么旧可以扔掉了。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她又拿话呛他,说她念旧。
他轻笑着不跟她计较,好似皱了皱眉又多打量了她后脑一眼。
章舒华当时没留意,也从没想过他会留心,他会放在心上,他会愿意为她花心思。
她伸手将那发卡拿过来,她低着头,眼泪便都掉在了那珍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