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楼归途飘进清南公寓。
电梯恰好停在一楼准备关上，宽敞的空间里，只站了一个年逾半百头发银白的老者。
楼归途便飘了进去，和老者站在斜对角。
卞鹤轩几乎是楼归途一进来就猛地盯住了对方。
他今早好不容易打听到带走城郊工厂那只鬼的颜安住在这里，为了防止被对方察觉，刻意隐藏了天师的气息到此。
只是没想到，那位能够破除他阵法的天师居住的地方，竟然青天白日就能见鬼！
可见那名天师，多少也有点邪修成分。
卞鹤轩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袖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灵符，按兵不动。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那位叫做颜安的五阶天师，让对方交出工厂的那只鬼。
不能打草惊蛇。
卞鹤轩并没有认出眼前这只长相儒雅的男鬼就是楼归途本人。
余宏伯也是这几个月才刚刚找上他的。
上一次他受余宏伯所托，在四阶天师的布下的阵法上进行升级和加固，并没有看到对方的真容，只感受到那座废弃工厂，确实有即将一只随时处于失控边缘的厉鬼。
而楼归途也没有把对方和上次来加固的天师联系在一起。
变成鬼之后，他更习惯用气息去辨认。
对方身上没有天师的气息，他便只当对方是住在这里的住户。
楼归途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儒雅清秀的鬼脸期待的看着电梯跳转的楼层。
6、7、8。
叮——
电梯铃声响起，紧闭的门向两边打开。
楼归途飘了出去。
身后的卞鹤轩眉头皱起。
八楼，他打听到的那位姓颜的天师，也是住在八楼！
这黄鬼能青天白日的出现，莫不是邪修豢养的鬼仆！
卞鹤轩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缓缓催动起指尖的灵符，泄露出了一丝天师的气息。
楼归途脚步一顿。
这气息他绝对忘不了！
是两个月前来加固阵法和封印的那个五阶天师！
楼归途墨色的瞳孔逐渐闪烁红光，双拳紧紧攥起。
不行，他不是五阶天师的对手。
更不能连累大师！
楼归途下意识就想往反方向跑。
“破！”
然而背后骤然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他的灵魂传来剧痛，魂魄都淡了几分。
楼归途痛的发抖。
皮肤上难堪的缝合疤痕若隐若现。
卞鹤轩掐了一个诀，动作流畅快速，丝毫看不出是个五十岁的人。
只见一条人眼看不见的红绳从他指尖延伸，像是有生命般缠绕住了楼归途的脖子。
和红绳接触的鬼体发出“滋滋”声响，宛如烧沸的烙铁浸入冰冷的水里。
“啊！”楼归途痛苦无比。
卞鹤轩居高临下的审视，声音苍老威严：“说，颜安是不是在里面！”
不可以……连累大师……
楼归途蜷缩着身体：“不认识。”
“青江城郊那只鬼呢！”
“不，不知道……”
不知道？
卞鹤轩皱了皱眉，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处，眯起狭小的眼睛。
红绳顿时勒的更紧了。
分明已经死了，但楼归途还是能感觉到窒息。
不甘和怨恨占据了整个脑海，他只后悔昨天晚上没有掐死余宏伯！
忽然，边上的红木房门“吧嗒”一声打开。
颜安披散着头发，脸上还带着惺忪，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楼归途从怨恨中清醒：“大师您快走！他是五阶天师！”
颜安看了卞鹤轩一眼，越过对方，随手扯断了卞鹤轩的红绳：“哦。”
五阶天师？
很厉害吗？
颜安没有嘲讽的意思，是真的不懂人间的天师等阶。
“你就是颜安？！”卞鹤轩大惊，瞳孔颤动。
他以为对方能无视自己的阵法，少说也有四十岁了！
怎么会这么年轻！
这不可能！
迄今为止，十八岁修炼到四阶天师，已经是玄门天赋最高的天才。
怎么可能横空冒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但自己的束魂锁却又被对方轻易斩断。
难道对方修炼的是什么邪术！
颜安不冷不热道：“是我。”
卞鹤轩：“既然是玄门中人，你若是交出青江市城郊废弃工厂的那只鬼，我可以放你一马。”
卞鹤轩已经把颜安归于了邪修一类。
否则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么年轻的人，这么可能比京城的玄门世家出来的天才还恐怖！
只要她的修为是靠丹药或者禁术堆砌上去的，毫不疑问不是他的对手。
颜安转身进屋，“不需要。”
随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卞鹤轩：“……”
楼归途苍白的脸浮现出担忧：“大师，谢谢您，只是……”
颜安：“东西拿来了吗？”
楼归途一愣，连忙把日记本和照片递上：“拿来了。”
颜安收好，让楼归途进之前的木牌里面养魂。
那扣下来的木头是上好的阴木，用来养魂最为合适不过。
门外，卞鹤轩燃符掐诀念咒做法，花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视那扇木门为无物，身体穿过实心的门进来。
“颜安！再不把城郊工厂那只鬼交出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颜安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和身后因为对方没换鞋就进来落下的两个脚印，拿起手机。
卞鹤轩警惕：“你要干什么！”
颜安：“报警。”
卞鹤轩：“哈，本道是有正规天师证的，警察来了又能如何！”
颜安：“你私闯民宅。”
卞鹤轩：“…………”
“敬酒不吃吃罚酒！”
卞鹤轩恼羞成怒，掐了一个诀，一束火光就顺着对方的指尖，猛地朝颜安袭击。
颜安皱眉，抬手把它掐灭。
卞鹤轩不可置信，他可是五阶天师！
卞鹤轩从怀里掏出了爆破符。
这符是玄门最常见的第一种，杀伤力巨大，且对人和鬼都有效。
他正要扔出去，只见对方抬手隔空画符，下一秒，那张在空中灵力画的符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卞鹤轩感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退，噗通一声撞出了门，摔了个狗吃屎。
灵力画符！
这是多少天师毕生的梦想！
她怎么会！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对方怎么可能比自己的修为还高！
他今年已经五十了啊！
卞鹤轩难以置信，看向那扇紧闭的木门都带着嫉妒和憎恶。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
他拿起电话：“喂，是天师协会吗，我实名举报青江市有一个叫做颜安的邪修豢养鬼仆，希望协会进行铲除。”
既然他打不过颜安，就让天师协会动手！
他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颜安，还能是一整个天师协会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