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避无可避,急袭而来的宝剑,没有闪转腾挪能力的普通人会怎么做?
我下意识左手一伸,迎着剑刃而去。
须臾间,长衫鬼表情微变,从惊讶到得意只在瞬间切换。
也许他惊讶的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不曾闪避,竟然会用肉掌抵挡,还是这种直接的抓握动作。在习武的应激反应里,除非山穷水尽,谁也不会出此下策。可能凭借他的认知,我完全可以利用身法或者步伐躲避,当然他应该也随时会应对变招。
有路不走,非要死拼。这可能就是他惊讶的原因。
至于得意,肉身与宝剑比拼,结果可想而知。也许长衫鬼觉得,只用这一剑,我的左手手掌肯定只能和我的身躯说再见了。
既然如此得意,十拿九稳,那剑尖无需变招,迎着我手掌而去。
我觉得此时的长衫鬼肯定在想:既然你想抓住宝剑,那就满足你的心愿。
手掌微微一麻,宝剑的前端牢牢抓握在我的手掌当中。
被刀割伤的经历我还是有的。小时候谁没有被小刻刀等割伤了手指呢?那种疼痛感我记忆犹新,但绝不是此时的微麻感。
我吐出一口浊气,淡然地放下心来。事实证明,寻常刀剑武器,绝对伤不了我分毫。
我左手腕顺势一转,柔软的宝剑瞬间变成了绕指柔,像水蛇环臂,被我卷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使了像卷皮带一般的力气,可那锋利的宝剑瞬间就成了一根紧附小臂的麻绳。剑柄急速旋转,长衫鬼沉哼一声,剑柄脱手。
长衫鬼左手捂着早已变形的右手腕,豆大的汗珠已从额头显现。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呆呆地站立原地,惊恐地看着我,就像看见一个怪物一样。
趁你愣,要你命。
我右手打魂鞭轻轻放下,架在长衫鬼的左肩之上。
长衫鬼一声闷哼,左肩下倾,一下就双膝跪倒在地,蜷曲着身子剧烈抖动着用全身之力抵受那打魂鞭的千钧之力。
“服不服?”我冷笑一声,居高临下注视着已如一条老狗的长衫鬼。
长衫鬼最终哼哼嘁嘁,竟说不出一句话。我想他应该不是不说,而是只能靠全身一口气才能承受打魂鞭的份量。若是开口说话,说不定已经真气外泄,呜呼哀哉。
瞬间,从我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卷缩着的长衫鬼从耳根到脖颈瞬间屏得一片赤紫之色,青筋乍现。
“我?你妈!”
“小心!”
我的左右耳分别传入怒骂和呼救的声音。
未及我有反应,我的头顶和左肩分别传来一阵按压之感,力度就和按摩时普通技师的力度相似。
左右两边,胖瘦头陀双双出手偷袭,一锤击中我的头顶,一斧砍中我的左肩。
胖瘦头陀看到大哥被擒,纷纷绝地反击,应该是使出绝地求生状态最大的力气向我偷袭。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横来他自恶,我自皮毛不曾伤。
两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胖瘦头陀倒退数步,兵器脱手,狼狈不堪。
四周静悄悄的。
刚才这一幕神迹众人都看在眼里,五个鬼魂都怔怔出神,呆立原地。
片刻,也就张亮反应最快,还不及从地上爬起,大喊道:“七弟,解决了边上两个。只要逮住跪着那厮就行。”
对啊。虽然我勇武过人,神功附体,但一个人要生擒三个,还是颇有难度的。擒拿格斗不会,分筋错骨不能,我怎么一下控制三个罪魂?何况我力气是大,争斗当中难免收不住力,万一都打死了,那就白折腾了。
想罢,我一脚踢翻了长衫鬼,大喝道:“这个就交给你们了。”话音未落,提鞭冲向左侧发愣的瘦头陀。
此时高高瘦瘦的瘦头陀眼神呆滞,长斧不在,居然只愣愣地看着我。
打魂鞭高高举起,一个醍醐灌顶。
没有脑浆崩裂,没有惨不忍睹。只一瞬间当打魂鞭嵌入瘦头陀脑壳的一刹那,瘦头陀灵体瞬间坍塌,化作一缕青烟腾起。
一侧的葛忠惠也不留恋,只乘势加速深呼吸馋了几口青烟,翻身而起,捡起地上的佩刀,扑向长衫鬼。
长衫鬼全身疲软,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没有丝毫挣扎,两柄阴曹司鬼差佩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我转身一看,胖头陀现只左手有锤,一副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嘿!”我大喝一声,笑对胖头陀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中不中用。”
胖头陀被我一语惊醒,瞬间满脸凶煞,口中尖牙将下嘴唇生生咬碎,猛喝一声,发疯似地举锤冲来。
我就站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胖头陀的兽眼,一动未动。
还别说,眼睁睁看着铁锤袭来,虽然知道不能伤我分毫,还是有点恐惧和害怕的。我竟然忍不住闭起了双眼。随着头,脸,胸传来几处酸麻,一阵弱似一阵,我知道胖头陀已经强弩之末。这可能是因为他逐渐力竭,也可能是他渐渐地怀疑、惊讶、泄气。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呆若木鸡的胖头陀,问道:“完了?”
胖头陀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得看着我,眼中是极其不可思议又恐惧的神色。
此时的胖头陀,早已没有先前的嚣张跋扈,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全身萎靡之状。
见到胖头陀这幅样子,我只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一把卡住了胖头陀的脖子,说道:“给你机会了,可惜你不中用啊。你和我拼,你有这个实力吗?”说完,五指一紧,胖头陀在错愕间化作一缕青烟。
这股灵体能量是彻底浪费了。葛忠惠和张亮正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倒地的长衫鬼。这一缕浓厚的青烟一分不剩地消散在空气中。
“把他架起来!”
随着我一声大喝,葛忠惠和张亮一手持刀夹着长衫鬼的脖子,一手将长衫鬼拎起,随后膝盖后狠狠一脚,将长衫鬼双臂后缚。
长衫鬼双膝跪地,生无可恋。
我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长衫鬼的眼睛。他的眼神与我相交只片刻,就挪往他处。
“说说吧。怎么回事?现在由我来和你谈谈交易!”
从遇到此三个罪魂到现在也未过多久,可形势已经彻底倒转。刚才盛气凌人的长衫鬼已经沦为俘虏,而那两个彪悍跋扈的头陀已经烟消云散了。
长衫鬼喉结微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未等我回答,葛忠惠狠狠地在长衫鬼背后一击肘锤,骂道:“你还以为是刚才呢?这是帮诵使者马大人。问你什么问题,你好好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马大人觉得满意,说不定手底下一松,还能留下你一条狗命。若是还这幅不知死活的样子,你那两兄弟就是你的榜样!”
长衫鬼似乎对葛忠惠的威胁毫不惧怕,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问道:“我纵横阴曹地府活大地狱几百年,从未见过你这般横练功夫。我服气,就你徒手抓住我宝剑之时,我就知道我们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今天也只怪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以卵击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此时这几句话,听着语气诚恳,似乎已经心服口服,有投降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只不过问我练的是什么功夫,我总不能告诉他我真实的来历吧。
心中转念一想,胡诌一番,假装淡然道:“我这套功法,名叫磐石功。取稳若磐石之意。”
“磐石功?”
听此名字,不单是长衫鬼,连葛忠惠和张亮也口中喃喃复述了一遍。确实,哪怕是张亮知道我非常悍勇,知道我神秘由来,可也从未听我说起这悍勇的根本原因。
只怕我这随口胡诌的功法,他们已经牢记于心,而且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