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处阴影之中的我,眼睛没有太阳直射刺痛的干扰,终于看清楚了这一幕的场景。
只见湖面西北水面之上十多米的空中,一个异常耀眼的光点照射出一片倒立漏斗状的金光。这片金光实则与阳光无异,只不过更加浓厚,也带着淡淡的金黄之色。
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倒立漏斗的模糊轮廓,只不过在刚才金光之下,因为光点掩藏在太阳直射的路线上,实在没办法迎着阳光睁眼看清光点的模样。
这个光点应该就是钟馗释放半空的玲珑照鬼灯吧。
此时,虽然我看清了那个光点,但我并不知道钟馗的所在,我只能确定他就在附近。他没有现身,这大白天的人员聚集之地,周围环绕的高楼中存在那么多双眼睛,要是钟馗真敢显圣,那多半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爆炸的新闻,没有之一。
“轰隆”。此时的天际,没来由地响起了一个闷雷。虽然说春夏之交有雷阵雨的景象都不足为奇,但此时的月份尚早,并且在这晴空万里的空中突然袭来一阵闷雷,实在少见。
我抬头一看,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东方不知何时,黑云压城,一大片乌云正在闷雷的掩护下悄然而来。
这么浓重,黑云滚滚的乌云还真是少见。哪怕在盛夏时节,这般浓重的水气也不太常见。
不一会,风势渐大,一道道凉风从众多的高楼缝隙中呼啸而过,竟然还带着鬼哭狼嚎的“呜呜”之声。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袭而来,不一会儿,太阳便隐匿在乌云之中,天空瞬间犹如降临一道黑幕,阴沉了下来。
江东之地,虽然高楼林立,但这一片中心公园之地却没什么较高的建筑。原本还在湖边惬意放松的人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天惊吓地早已四处躲避。一些个美女飘逸的长发居然也如接触静电一般,根根漂浮了起来。
打雷下雨要收衣服,可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在空旷之地躲藏于树木之下。
比如此时的我。
谁曾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此时突然间阴云密布。未曾想到携带雨具的我,只能从树下窜出,肩扛着张明明的躯体,飞快地跑向湖边一处景观亭中。
我不能不跑,总不能冒着打雷闪电和即将到来的大雨,依旧在露天等待吧?张明明的躯体自然也不能淋雨,要是被人发现一个人在这种鬼天气下还一动不动的瘫坐在长椅之上,真难保不会东窗事发。
可我也不能跑的太远,毕竟此时的玲珑照鬼灯还在大发神威,压制着湖中多年来积聚的煞气。
我将张明明的躯体扛到了景观亭之中,正正地靠着座椅摆在地上,摆出一个盘腿而坐的造型。此时的张明明躯体,面色平和,紧闭着双眼,这么摆弄盘腿而坐的造型,哪怕有其他躲雨的人突然出现在这景观亭之中,也不会觉得诧异。
这造型,这泰然的表情,显然会让人认为这是一个气定神闲端坐避雨的路人。
乌云的到来,驱赶了天空中的太阳,也一样带走了原本投射在湖面上军刀大厦的阴影。
似乎因为没有了军刀煞气的加持,湖面更加平静了几分。可随之而来的狂风却又带来了阵阵涟漪。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一些细小的树木早已在狂风的摧残下,极度弯曲着身子,带来一片树叶“沙沙”之声。
空中四处飘散着些许不知从何吹来的垃圾,在空中无规则地转着圈圈,四处晃荡。
许是这异变的天气,原本空中的那一点光逐渐暗淡下来,在又一声声雷响后,大雨彻底倾泻而下,终于熄灭了。
“小心!”钟馗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玲珑照鬼灯已灭,这湖里的煞气控制不住了。我只能去堵住湖面西北沟通龙脉之地,你自己小心。”
后半句的话音是由近及远的,渐渐被雨声所掩盖。钟馗无暇他顾,只能提前通知我小心防备,而自己前往湖面西北之地抵御不久后咆哮而来的煞气。
果然,金光一灭,加之雨水的从天而降,湖面再次波动起来,渐渐有隐隐翻滚之势。这个场景,就和自然界中较浅的温泉一般,到处咕噜噜冒着水泡,一条又一条的锦鲤挣扎着临空跃起,又重重地落入湖中。
突然,许是因为现在的天空犹如深夜般漆黑,湖边的感应路灯突然齐刷刷亮了起来,早已熄灭的玲珑照鬼灯又一次复燃起微弱的光。
在四周环绕的大雨巨响之中,我隐约听到了阵阵的喧闹和话语。
“八嘎!”
“一库!”
果不其然,这镜花水月法阵中禁锢的就是那些讨厌的脚盆鸡亡魂。
大雨的声音掩盖了大部分的脚盆鸡话语,可我距离法阵如此至今亲耳听到的喧闹,还是给我的心灵来了一记透心凉。
虽然我穿的并不算太少,毕竟还不算炎热的夏季。可这突如起来的暴雨和疾风还是将冰冷的雨滴阵阵送进了四处透风的景观亭之中。
我的半边衣服已经湿透,体感冰凉,而心里也是密布寒冷之感。
此时此刻,我不禁回想起了当日寒冰岭下的感觉,那种被刺骨阴风扒拉的刺痛感。
在这般寒冷的感受下,耳中隐隐传来了人的喧闹声,这种景象是不是和传说中遇到阴兵过境的经历一模一样?
我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阳间的我,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丧失意识的凡人躯壳,而最具战斗力的钟馗也无暇分身旁顾。
雨声更隆,喧闹声更盛。
湖面西北角的黑暗中隐隐透出了一道红光。
始终耷拉着眼皮的钟馗应该是睁眼了。
对于湖中的煞气来说,此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一举突破铁闸般的钟馗,那么只要进入龙脉大江之中就彻底自由了。
此时的钟馗,应该遭到了煞气中无数脚盆鸡罪魂的合力攻击。
虽然我对钟馗的能力是放心的,但是煞气中脚盆鸡罪魂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不得而知。双拳是否难抵众手?孤军是否可以奋战?
脚盆鸡军刀煞局自大楼建成之日已经将近两年,这中心湖中不知道积聚了多少罪魂的意识能量。他们虽然一直未冲破镜花水月法阵的禁锢,可也在日日煞局的助力下,强大了万分。
老钟,一定要挺住啊。
又一道红光在黑暗中翻飞,斩鬼剑出鞘。
无数的哀嚎声隐隐传来。
终于,随着一声嗯哼,沉寂许久的张明明躯体晃了晃,睁开了眼睛。
搬请救兵的葛忠惠已经归位。
阴曹司的援兵是否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