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凤有点懊悔。
她懊悔,怎么着就听了老妈的话,闹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呢?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收场。
弟弟的前途确实重要,毕竟那是他亲弟弟。可赵金福怎么说也是她的老公啊?她现在可是阴曹司的鬼差了。
为了弟弟的前途,混一身官衣,原本以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看现在的架势,即便弟弟能穿上这身官衣,他老公可是处境不妙。
若是老公的鬼差身份没了,甚至受到什么责罚,那丢了这身官衣,给弟弟穿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算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了。
弟弟哪怕是亲弟弟,对于自己来说,好像也没有老公亲啊。
李凤心中似乎账目越来越明晰了。若只有一条官衣,那当然是老公赵金福穿好过亲弟弟穿了。
李凤有些幽怨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娘,而她老娘现在,也有了一丝的慌张,没有那么气定神闲了。
一直以来,他们家的主意都是老娘拿的,冲锋在前的事情,也都有其他人代劳。
看着现在的场景,自己一家门似乎都变成了赌桌上的筹码,要么全身而退,还能赚一大笔,要么就是倾家荡产,一分不剩了。
这一把赌局,风险实在是大的离谱。
李凤她娘是他们的主心骨,此时此刻该怎么办,实在需要自己立刻拿主意。
她愁眉紧锁,勉强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战战兢兢地说道:“马都司,马大人。我想啊,我们家确实在这件事情上多次麻烦你们,叨扰得很,确实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一路上仔细想想,确实有不妥之处。”
李老夫人看着身边亲人期待的目光,极其不情愿地说道:“要不,我们再回去好好想想?今天就这么算了?我这女婿,其实以前也一直不错。我仔细想了想,虽然这里面有我女婿的不是,但也可能因为我们之间没把话说透。要不,您先放了我女婿,我们回家之后好好自己家关起门来谈谈心。若是能解决,自然不再麻烦您。若是解决不了,到时候,再去往宣教司调解,行不?”
李老夫人也是内心忐忑。
对于这种人,虽然平时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看似厉害地不行,其实也主要是倚靠子的脸皮厚,不要脸,用耍赖的方式要挟绑架他人。生前,对女婿如此,对村干部如此,死后对阴曹司也是如此。
李老妇人对此已经非常有经验了,这个度把握的非常好,她一直秉持一个原则,闹要大闹,但绝对只能自己哭惨,不能有太多明显的逼迫和激化矛盾的,比如打架,围堵等行为。我就不会太过冒犯你,我就是不要脸,你能奈我何?
就因为李老夫人一直以来严谨恪守这个限度,所以向来利益多多,还不至于惹火上身。哪怕一次达不到目的,只要留着青山在,人家奈何不了你,锲而不舍,时不时撒泼打滚,别人总有退让的时候。
这次原本也是这么考虑的,先说自己的女婿对自己家人不管不顾,到差不多时机成熟,提出协调的方案。女婿要是顾不了自己家,把自己亲儿子弄成阴曹司的鬼差,做个女婿的跟班,这时不时帮忙分担点公事,帮忙跑个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吧。鬼差的小鬼差跟班,想来想去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毕竟是阴曹地府,做个鬼差可不需要全国统一的公务员考试。若是在阳间,这念头她可不敢妄想,最多往自己家里多捞点钱和补助。在阴曹地府,这不就是当官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呀。
李老夫人有点纳闷,这事情怎么现在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原本在阴曹司的门房当中,一直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谁曾想,突然来了个宣教司的都司。
原本根据自己多次斗争的经验,她早觉得把阴曹司的城隍大人琢磨透了。虽然是个古代人,但人不坏,心肠好还有点软,讲情义。所以,一次一次的,总能达成所愿。
怎么就突然来了个宣教司的都司。真是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上了当了。李老夫人觉得,刚一见这都司,看穿着,就知道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在这阴曹地府之中,忽然看到同一时代的人,顿时生出几分熟悉和好感。当时,她想当然得认为,这当官的,应该更能理解自己家的想法和诉求吧。
谁曾想,一招不慎,中招了。
果然,古人再凶,再坏,也比不上现代人。现代人毫无诚信可言,不讲武德,怎么处理这么一件事情就搬出了囚车呢?
古人这么做也就算了,你个现代人怎么能这么干呢?
家长里短,报警之后,有见过警察出警用手铐把人带走的么?
他怎么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在听到有囚车的一刹那,李老夫人心里就多了一丝惊慌失措。只不过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对策,以为只不过是暂时的。
可随着队伍的行进,现在终于确认去的地方就是那可怕的第十殿。
宣教司是干什么的,她原本不知道。可这第十殿确实如雷贯耳啊。就最近这个把月来,就她周围好多邻居就已经被鬼差押解去第十殿了。去了那么多人,至今回来的没几个。即便是回来的人,看着也面容憔悴,精神恍惚的。那些个原本还壮硕的灵体,早已虚弱不堪。
他们不会是找个借口,也把我们骗进第十殿用以充数吧?
黑监狱可不比正规衙门,没啥可以说得上的明文规定。说不定,一只脚踏进去,半条命就没了。
会不会他们确实也嫌弃我们麻烦,找个借口把我们往第十殿一送,不但完成了自己的人头数目要求,还能顺理成章的把我们给处置了,一箭双雕啊。
李老夫人越想越心慌,现在只能近乎祈求的商量的口吻,希望这些个鬼差能放自己全家一马。
她现在心中殷切希望,这些个鬼差把自己一家人当成一个屁放了了事。
李二狗略显玩味地笑眯眯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的眼神审视着他们,说道:“那不行。宣教司做事最有规矩。既然有人告,就必须受理。虽然可以不告,但若发现确系宣教司管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那就由不得你告不告了。”
说完,微微一笑,好像是讨好地说道:“你别怕。别看你女婿是个差役,在我们宣教司,再大的官都要讲道理。我明白,老人家,你是怕给你女婿添麻烦还是事后阴曹司报复?别怕。只要是有那么回事,即便大家都不管,我们也会给你做主。宣教司宣教司,就是宣传教育的。没人报告老师,难道老师就不能教育教育犯有过错的学生了吗?走吧走吧。”
说完,走上前来,下意识顶开了众人,用那种隐隐的气势,逼迫着众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