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南荞简直不可置信。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巨疼与凄苦。这个男人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去算计一个爱他的可怜女子剜心啊。难怪昭兮要下诅咒。万念俱灰的时候,她又如何考虑到什么后果。
“昭兮被剜了的心脏,后来被我师尊找到了,一直保存在银绒花中。”白惑说着,抬手一展,一道银白色的虚影跃然而出,是一朵硕大的银白色花朵。
乍一看如莲花,但是细看却是不同,花瓣上长着短密的银色绒须,轻轻摆动,花蕊是熠熠生辉的晶石,向内聚拢,包裹成一处有空间的空洞。肉眼可见,一颗红色的心脏在其中跳动。
“这是银绒花当时储存昭兮心脏的场景。银绒花通体冰寒,花蕊有空洞,最适宜储存类似部分器官这样的物品。这颗心脏被存放在银绒花中四千多年,没想到竟因此相互融合,三百多年前,银绒花化成了人胎,心脏也成为了你这副身体的心脏。师尊这才把银绒花胎从灵苍雪山带出来,安置在后头四海峰下的秘境红晶石之中。”
白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南荞,怕她一时难以接受。
而南荞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神色的确颇为震惊,吸了一口气,道:“四千多年?!你是说银绒花存在四千多年了?那我这身体……岂不是很老?四千多岁啊,都能当你祖宗了!那我是不是老牛吃嫩草……”
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拥有着诅咒妖女的心脏或纠结或痛苦,毕竟,是昭兮将沉灵大地置于如此危难的境地,若让别人发现这样的真相,南荞将会陷入无法估量的危险之中。任谁都接受不了自己身体里有一颗人人痛恨的灭世妖女的心脏吧。结果,她只是觉得自己银绒花的躯体年纪太大了?
白惑怔怔半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担忧也淡了不少,甚至点了点头:“好像是。”
南荞瞪他一眼:“我可不承认,我只有二十八岁好嘛!”
白惑茫然:“二十八?”
“呃,这个等下跟你细说。你之前说我不是冒牌货,是因为这个身体没有灵识?灵识是不是就是类似灵魂思想?”
白惑点了点头:“是,银绒花虽然化形做人胎,这三百年间慢慢长大直至成人,这些,全依赖这颗心脏遗留的灵力。但是,始终没有生出灵识来,说白了,仍旧只是用来存储心脏的容器而已。”
南荞皱眉:“你确定?不是用来安慰我的说辞吧?”
“我骗你做什么?师尊守了银绒花四千年,又守了你的身躯三百多年,他一直在探查这具身躯里的灵识,却总是失望。”白惑叹了一口气,“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拥有这颗心脏的躯体能再次生出灵识来。”
南荞对这句话生了好奇,方想再问,白惑又道:“这回放心了吧,你并没有顶替什么人,一切存在皆有因果。你纵然是从别的世界而来,那也是注定了你要来到沉灵。”
看南荞依然一脸苦闷,白惑想再宽慰她几句,南荞猛然一拍大腿,站起来一脸惊恐道:“糟了!我不会是昭兮转世吧?!”
白惑被她喝住了,忙下意识地转脸看是否有人会偷听,然想起他下了噤音结界,复又转回去看南荞。
“还有啊,你难道就是那个负心汉转世?”南荞看过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明显带着一种嫌弃。
白惑眉梢抖了抖:“那……不能吧。师尊说你的性子和昭兮完全不一样,再说了,她的魂魄献祭给诅咒了,魂飞魄散,转不了世。”
“那个负心汉呢,也献祭了吗?”
“那倒不曾……”
“那就不能排除你是不是他的转世了?”
白惑无言以对,因为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只得试着否认:“也不可能吧,我是妖族,再说,昭天之眼都没昭示过。”
南荞满目纠结:“可是你说一切皆有因果啊,若我不是昭兮转世,为什么我上了这具拥有她心脏的肉身?为什么你是我的命定之人?那不就是妥妥的前世宿怨今生偿还的剧本吗?我告诉你啊,这样的剧情我可是见得多了。男女主前世恩怨纠缠双双误解含恨而终,当然,我也不是给昭兮痕凉开脱啊,然后今生转世再续前缘什么的。”
说罢,南荞还自以为十分到位地点了点头。
她噼里啪啦讲了一通,果然把白惑唬住了,况且还有那么多奇怪的名词,白惑有些无奈道:“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
“这是基本联想能力好吗?”南荞这才开始焦虑起来,来回踱步转圈圈,心里想着,怎么办,这个设定该怎么破局,白惑要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转世,自己是那个昭兮转世呢。
毕竟灵魂这事谁也保证不了,仙侠剧中三魂七魄什么的,一缕碎片都能转世。那是不是意味着前缘不尽,恩怨纠缠的虐文走向啊。
那可不行,她对未来的展望是甜甜的恋爱,没有狗血的误会,长了一张嘴就该解释不该相互猜疑的小甜剧啊,别到时候弄个你死我活的悲剧收场。
正焦虑地如热锅上的蚂蚁,臂上被一拉,人被白惑拉了过去,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白惑按住她道:“你晃也没有用,别急。先说你猜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是真的,前世种种譬如梦幻,如今我们都醒着,为何还因一个梦徒生烦恼?既已是前世,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一切都是重新开始。”
南荞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那一汪宁静的湖水平复了她躁动不安的心情。对呵,若真有前世,那她该有许许多多的前世,这一个个的前世,名字不同,际遇不同,心性不同,说白了,都是别人啊。
她忽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腔焦虑便这么安定了下来。
白惑决定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但是,师尊保存着昭兮的心脏,的确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