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天气却暖和得叫人犯困。
不耀院里的三个“彤云来者”个个都像犯懒的猫一样,整天无精打采的。妙松和雅竹打趣他们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惬意。
可是接连几天如此,三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连去给平泰院老夫人请安都迟了好几次。妙松和雅竹才开始有些着急。
老夫人猜想孙女儿是不是婚期将近,太过于紧张,夜里没睡好。让宋老嬷嬷送去了好多助眠安神的补品。
文成侯和文夫人也来不耀院探望了好几次,府医来请了平安脉,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慢慢的,苏礼苏鹿还是顶不住,病倒了。雅竹用尽了浑身解数,试了药石无数,还是收效甚微。想可能妖仙跟凡人到底是有区别的,她实在也无能为力。
查看了苏礼苏鹿的情况,苏亦翘也惊骇,他俩如今的元丹能量极其微弱,灵力被封。再过几日,元丹彻底被封锢,恐怕就要现出原形了。她的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自进这文成侯府的那第一日起,苏亦翘就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一种无名的束缚,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最近这几天,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体内的元丹能量也一样被牢牢压制,如果不是她道行匪浅,恐怕也要倒下了。
这日,文成侯与夫人又来不耀院探望。
看着女儿没有血色、日渐消瘦的脸,文夫人心焦难安,“侯爷,不行就去请朱御医吧!”
文澜昭听夫人这样说,不再犹豫,取出腰牌令侍卫在应立即往宫里去。
半个时辰过后,侯府不止等来了朱御医,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贵客——恒离王。
闻此,文澜昭与文夫人匆匆往正堂相迎。
“王爷,不知何事劳烦王爷前来?”文成侯与文夫人恭敬作礼。
在应见侯爷来了,立即侍回他的身边,神情窘迫,“侯爷,卑职去请朱御医的时候惊扰了皇上与离王爷……”
侯爷正要赔礼,长明离摆了一下手:“无妨。”
侯爷将明离王请上贵座,命人奉茶。
“皇上听闻贵府大小姐有恙,便令本王前来探望。”
“多谢圣恩!”
“侯府大小姐是皇上看中赐婚的人,如今怎得到了请御医的地步?”长明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侯府照顾不周了。”文成侯也没有找借口,直接认错领责。
“罢了,带我去看看吧,我好向皇上回禀。”长明离起身拄着玉杖就往外走。
一干人等又浩浩荡荡往不耀院去了。
苏亦翘尽量打起精神,却还是一副蔫蔫儿的样子,在妙松和雅竹的搀扶下,到院中相迎。
“你怎么出来了?”文夫人见状,着急得不行。
“臣女见过离王爷!”她朝长明离行了个大礼,又向朱御医行礼。礼毕已是心跳气喘,汗流浃背了。
“快!快!扶她进屋。”朱御医焦急道。
长明离也没想到苏亦翘竟虚弱到这般程度,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朱御医一番仔细诊脉之后,也颇为疑惑。
半个多月前,他曾给大小姐把过脉,记得那时大小姐气血丰盈,元精俱佳。怎得只过这些时日,大小姐就这般羸弱了?除非突然受到重大打击,才会一下子耗费这么多心神气力,不过侯府最近也没什么重大变故啊?他眉心深锁。
饮食、情绪、甚至药物,一一查验之后,朱御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补益中气,调理气血的药物先吃着。
得了药方,雅竹匆匆去抓药煎煮了。不过看看那药方,雅竹就知道,朱御医也无能为力。
见此,文成侯与文夫人更加的不安了。不怕生病,就怕不知生何病症,如何对症下药啊!
静观一切的长明离心中已有定夺,他严肃冷淡地说:“侯爷、夫人,我想与大小姐单独交代几句!”
文成侯与文夫人相视一眼,想着明离王奉命而来,想是皇上有所交代,都不敢怠慢,退出房门外,在院中候着。
“大小姐。”长明离开口,“你可知今日这般是为何?”
苏亦翘虚弱地摇了摇头。
“还记得那日在御街茶楼,我与你说文成侯府是贵府宝地,并不简单吗?”
苏亦翘想起来了,那日她只当王爷让她小心周旋。
“这文成侯府在京中虽算不上最为贵重,但是这府邸,却是十足十的风水宝地。”见苏亦翘虚弱,长明离长话短说,“早年文成侯府的老侯爷曾救过一个高人,后来受那高人指点,在这府中设下安泰局,可驱邪避凶,保府内太平,无妖魅敢上门作祟。加上这侯府本就是风水宝地,与那阵法可谓强强联手,所以你等才会如此招架不住!要不是你们颇有些道行,恐怕就不止于此了!”
苏亦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自进府那日起,她就一直感觉很压抑,不舒畅。
“如今,我该如何做?”苏亦翘虚虚问道。
“尽快离府!”长明离声音疏离。
“可是……”苏亦翘想到失忆的大小姐,又想到院外已现出原形的白鹿与锦鲤,一时难以抉择。
“不想丢了性命,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此刻便可与我一同离府,侯爷那里我自有说辞。”长明离的声音竟开始有些温柔,他看着苏亦翘柔弱无助的样子,心中微疼。
短暂思忖之后,苏亦翘婉拒了王爷的建议,“多谢王爷提点,如今知道症结,小女懂得如何应对了。来日实在有难,再求救于王爷。”苏亦翘抚了抚胸口,极力微微一礼。
长明离手微抬,想将她扶起,可是伸到半空又默默收回。
她说会向自己求救,那么她是信任他的吧!心中一种莫名的欣喜。
长明离从袖中拿出一支穿云箭,置于桌上,“危难之际,放出此箭,我便来!”
苏亦翘抬头对上他的眼,周围的世界渐渐失焦,她觉察到了一种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