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还有,彼此之间的称呼也要改一改了,不要说王爷、圣上之类的,而是以兄弟姐妹相称。郑儿虽是弟妹,自幼却是在我府中长大的,和妹妹一般。故此,你就叫我大哥、伯麟二哥、士程三哥好了,我们则统一唤你作四弟。”
郑儿拍了拍手,开心的笑道:“太好了,果然这世上最懂郑儿的还是圣上,那我就听从吩咐扮作男子好了。”
其余三人见她这般开心也十分高兴,不禁也跟着笑出声来。
就这样,次日早朝后,赵哲四人全部换上贵公子的衣服,骑着快马径直离宫向城郊的方向而去。
吴越大地自古江山锦绣人杰地灵,千年前,吴越钱王在此地缔造了吴越国,筑钱塘、疏西湖、扩杭城,成就了“人间天堂”杭州,“纳土归宋”又避免了战火,使杭州成为北宋“东南第一州”,直到南宋在此地建都,此地更显富庶繁华。
城外,赵哲四人边尽情饱览沿途风光,边畅快聊天。
“临安多茶,先不说这城里鳞次栉比的各种茶楼茶馆,那些附庸风雅之士点茶斗茶,即便是这村路两旁几乎每隔十里也都设有茶棚,想必这茶农个个都能富得流油了吧。”
稍倾,四个人在一间茶馆前停下来,在将马交给门口的小二后,信步走进棚内,随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边看着窗外蒙蒙细雨中绿油油的茶园边说道。
茶博士刚好拿着茶杯和茶碗走过来,听到赵士程的感慨,摇头道:
“几位客人哪里晓得,虽说这茶水好喝,茶农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赵哲看了一眼同样迷茫的其他三人,随口说道:
“哦?此话怎讲?”
由于正值黄昏,茶馆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茶博士索性拉了一张长椅过来,自来熟的说道:
“还不是赋税闹的。”
赵伯麟见赵哲看向自己,便也好奇问道:“自北宋起,茶农实行的不就是定额货币税制吗?而且无论住税还是过税,也是由茶商缴纳才是,缘何说茶农的赋税重?”
“你们不知道,为了让自己免受损失,这茶商已经将茶价压得低到不能再低了,即便是上等的龙井,也是一两银子十斤,再加上土地税、乡党费,彻底将茶农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多人为此交出土地,转做其他。”
赵哲等人听到这里,全都皱起眉头,难怪说这茶价一年比一年上涨,即便朝廷出手控制,也压制不住价格,这根源原来是在此处。想到刚刚结束战乱之苦的百姓竟然过着这般沉重的日子,他们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茶博士,茶商将税收的费用加在茶农身上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这土地税和乡党费又是什么?朝廷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名目。”
茶博士听到郑儿的问话苦笑了下:“小公子这通身的做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又哪里晓得这世态炎凉?虽说朝廷确有一些赋农的法典,奈何下面的官员并不执行,亦是无用。”
赵士程看了赵哲一眼,见其脸色阴沉,便又问道: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想法子禀明圣上?”
“禀明?圣上高居九五之尊,还不是那些文武大臣说什么是什么?又怎会晓得百姓的想法?”
由于此刻茶棚又添新客,茶博士向众人起身拱了拱手便去忙了。赵哲看着其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在起身告诉郑儿付茶资后,快步走出茶棚。
郑儿见此情形,顿知赵哲心情不好,在从腰带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后,与赵伯麟、赵士程兄弟一道匆匆出门。
回程和去时截然相反,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片沉默。尤其是赵哲,更是一直冷着脸,看起来很是心不在焉。
御书房,四人悄悄从地道里走出来,见并无人发现自己的行踪,这才放下心来。
“坐下一起说会儿话吧。”
赵伯麟夫妇和赵士程听到赵哲的吩咐,便坐在了靠墙并排放置的小几旁。郑儿见赵哲坐到书桌后,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便劝说道:
“圣上无须为茶博士的话烦忧,常言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难办的事情终归也是有解的。”
赵哲看了一眼郑儿,随后又继续看书。郑儿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悻悻,正当她准备低下头不再说话时,却听其突然说道:
“郑儿,你一向精灵古怪,不妨说说你的法子。”
郑儿的眼前顿时一亮,脸上也随即浮现出兴奋的神情。
“圣上,此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下面的官员贪欲太盛,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你说得对。”赵哲放下书,叹了口气,“如今朝中官员一手遮天,属下官员又贪欲太盛,看来想要开创盛世属实有一段很漫长艰难的路要走。”
赵士程侧头看了一眼赵伯麟,随即说道:
“王兄,士程倒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
“兄长何不效仿神宗进行变法,让那些敢于变革的有识之士得到重用,这样一方面可以肃清朝纲,一方面也可以使那些妄图一手遮天的阴谋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岂不是好?”
赵哲并没有马上表态。在三人的注视下,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踱了数步,才叹了口气道:
“伯麟、士程,你们晓得朕登基不久,尽管心中不愿,却只能顺着父皇的意思来,可今日的外出却着实让人出乎意料。如此看来,我也只能另作主张。士程说得对,如今若想开创盛世,唯有变法,这首当其冲要先除掉一个朝廷重臣方可。”
“朝廷重臣?除去?王兄,你不会是说那个人吧?”
赵伯麟惊讶的说道。
“不错。”
赵哲看到赵伯麟已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隐瞒。
“王兄,那人可是朝中重臣,太上皇又对其格外信任,你若是办不好,只怕会反被其累,务必要万般慎重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