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聪明到了极点,说到底不过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赵哲嘲讽一笑,
“眼下留着他暂且有用,总有一日本太子会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李思云深深的看了赵哲一眼,眼神中满是钦佩:
“登徒子,我信你。”
“信我就好。”
赵哲边说边将李思云搂入怀中,温柔耳语道,
“疯婆子,无论这天下人怎样说我,只要你一人信我就够了。”
尽管从理智上看,周必说得是对的。可就在这一瞬间,赵哲却仍决定将李思云留在自己的身边。若是父皇当真为此龙颜大怒,那这一切后果就由他独自承受好了。只是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感情,绝不能就这样错过。
是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想到这里,赵哲的目光中满是决然。
正如先前所说,次日早朝刚一结束,赵构就命康履将三人招至御书房。
“国师,昨夜观星结果如何?”
稍倾,待三人在屋中站定,赵构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禀圣上。”周必深施一礼道,“昨夜夜观天象,山义已有答案。”
“哦?”赵构的唇边泛起一丝笑容,“说来听听?”
周必看了身旁的赵哲一眼,随后说道:
“圣上,据星宿所示,这位太子妃应该是在临安城外,可以派人向东寻找。”
“临安城外?向东?”赵构沉吟片刻,“国师,这东面是大运河,莫非此人是船家女?”
“此女虽是船家女,来历却非同小可。不仅如此,此人同时精通文韬武略,日后必将成为太子的得力帮手。”
赵构听到船家女三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按照大宋旧例,跑船的人连平民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贱民,这样的身份怎能嫁入宫中成为太子妃,倘若当真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必将会遭到他人非议,成为日后难以洗净的污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国师,你当真看准了?”
“是。微臣不敢欺瞒圣上,依照星宿所示确是如此。”
赵构见周必仍在坚持,不禁更加气恼。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案,高声训斥道:
“国师,朕晓得你与太子向来交好,有所偏袒亦是应当。只是此事兹事体大,关系着朝中命运,你该有个孰轻孰重。”
周必刚要说话,忽见赵哲伸手撩起袍子,双膝下沉跪倒在地。屋中人见此情形,全都一愣。
“父皇莫要怪罪国师,是儿臣要他这样说的。”
“太子?!”
“国师对本太子情谊深厚,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此事乃是家事,本就该我独自承担,国师就不必多说了。”
赵哲说到这里,又看向赵构:
“父皇,儿臣晓得你在生我的气,可还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旁人都觉得皇家高高在上,日子让人羡慕,却偏偏少了个情字。父与子、夫与妻、君与臣,不只是高低位置的差别,更应该以情来维系。父皇一生励精图治,历经重重磨难,换来大宋朝的江山稳固,这宫中却仍是如此冷清。和您相比,儿臣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此生只想与心中所爱共度一生,还望父皇成全,让伯琮达成所愿。”
说完,赵哲身子前倾,双手撑地,重重的磕了三记响头。
“圣上......”
徐爻和周必见此情形,也双双跪倒在了地上。赵构见此情形,脸上登时现出一丝愕然。
“太傅、国师,你们这是作甚?”
“常言道,生不学师之过。如今太子犯错,我这个做先生的亦是脱不了干系。倘若圣上要罚,那就一道惩罚吧。”
徐爻侧头看着赵哲,心疼的说道。
“太傅说得没错,山义同样愿意受罚。”周必也在一旁附和道。
赵哲看着徐爻和周必一道为自己求情,心中登时悲喜交加,连忙爬到二人对面,苦苦劝说道:
“先生、国师,你们不必如此。此事因伯琮而起,理应该我受罚,你们快快起来吧。”
“太子莫要这样说,我与徐先生既已参与到此事当中,那就不能置身事外。”周必说到这里,再次看向赵构,“圣上是明君,山义相信此事定会有个完满的结果。”
“完美的结果?”赵构冷哼了一声,“国师,太子曾和朕打过一次赌,赌注是宽容之心,莫非说如今你也想再赌一局?”
“是,臣也想赌一局。”周必起身施礼道,“臣想赌圣上的慈爱之心。山义晓得,这些天来,圣上遭遇了很大的变故,太子和寿王同样是圣上最珍爱的儿子,你肯定是希望能够好好保护他们。不过正如太子所说,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即便同样的作法结果也未必一致。所以微臣斗胆希望圣上能够多为太子考虑,莫要做出遗憾之事。”
周必原以为自己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定能让赵构有所醒悟,谁知对方不禁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急躁。
“国师,你这是在逼朕吗?”赵构蓦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皇家有皇家的礼制,无论是谁都不可触动半分。来人,将太子押到文德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
徐爻和周必没料到赵构竟会这般决定,一时间不禁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连忙一道为赵哲求情。令人意外的是,赵哲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在听到父皇的命令后,他缓缓起身,深施一礼道:
“身在皇家本就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儿臣身为太子,一边是天下,一边是情感,这两者我无从权衡。父皇如今惩戒伯琮,伯琮亦不怪您。只是希望父皇不要为此事嗔怪他人,所有的惩罚都由儿臣独自承担便是。”
说完,赵哲又向赵构深施一礼,随后又安慰了徐爻和周必数句,这才跟在康履身后走出了书房。
太子府侧厅,李思云听周必和徐爻二人说完宫中情形,登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思云姑娘,我王兄今日落得这步田地可都是因为你,还应早些拿出主意才好。”坐在一旁的唐王赵伯麟见李思云呆呆的看着徐爻和周必,忙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