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雯挑了下眉“没空,谁都不想见。”说完便往外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成想刚打开门,是许久不见的男人,哦,对,好像是姓杨。
“呵呵,好久不见,杨总。”
“谨言大师?那还真是好久不见。”说完也不看人,而是往房间中央的长桌而去。
祝雯看着门外的警卫,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空旷的房间,简陋的桌子,白粉掉落的墙上还挂着伟人的画像,谈不上多么好的地方,却因为桌上那幅色彩艳丽,气势恢宏的百鸟朝凤图而惊艳众人。
男人粗略看上几眼,见祝雯还站在门口,淡淡的开口“坐。”
说完继续观画。
这幅百鸟朝凤传世的只有一幅大图,和对于原图揣摩后的后世复原图。
其中不乏有佳作,却无一能刻画出大画家的意境与精髓,都不过是为追求那点相似之处罢了。
祝雯的画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唐寅虎初出茅庐的意气风发,更像他晚年时,经过大起大落的辉煌人生,看破那些俗物,选择放宽心胸后,那种桃园悠闲写意,同时也展示出对于大好河山的美好憧憬。
不能说前者不好,只能说这幅后卷更有层次感,画意更能让人揣摩意境,平添几分稳重感。
“谨言这画可不像是一个少年之作。”看过许久后,男人才缓缓开口。
“杨总说的对,临摹嘛,肯定以作者意境为主,又怎么能跟我的风格一样呢?”
祝雯坐到原来的座椅上,说出的话滴水不漏,完全把那天诓骗男人的事抛的一干二净。
“杨信霆。”男人看过祝雯一眼继续看画。
祝雯挑眉,这是挑错来的,不喜欢她打官腔。她干脆闭口不言,手敲着桌面,数着时间,看他们还要看多久。
这一坐又是一个小时,茶都喝过几轮,祝雯直接站起身。
“谨言大师怎么啦?”段冷昕笑着上来捧场,杨信霆没有说放人走,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守好。
“没走,喝这么多茶不要上洗手间的吗?”祝雯没好气的看段冷昕一眼,心里已经把他和走狗划为一类。
“谨言大师说笑,地方偏,我带你去吧。”
“呵,我说段冷昕,你以为五万块没结账,我会走?三个月没吃好没喝好,就为这破画,我告诉你,一个子都别想少我的。”
“五万…不用纳税的?”看画的人难得接句话。
祝雯就服他,京都人那臭毛病这人是一样都不少,龟毛的很。
“行20%,四万总行吧。”看人还看着她,祝雯气的想掀桌子,努力平复下来才开口。
“三万,你们制画宣传成本都足够,再低,下次这种活不要给我,懒得接。”
祝雯说的可是大实话,早知道这画这么麻烦,她抱着那几千块也够用,何必惹这个事,等许存粮赚钱,她还怕没钱花吗?
“四万不少你的,但是文化局的开展,你得配合,不会次次都以赚钱为目的,这点你也必须清楚。”
“得了,你们这是四万招个长工,我算是瞧明白儿。今天这钱,甭给,再会。”
说着祝雯不高兴的往大门走,段冷昕赶紧上来拉人,祝雯冷眼看着他“我要走,你还拦的住我?”
四十多岁的老脸给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为难住,略显尴尬的看向杨信霆,他是真拦不住啊。
“想打架,我陪你,今天这钱要不要随你的便,但事还得配合,这是为国家贡献的义务。”
祝雯回过头看着杨信霆,心里盘算着自己兑现的这“力大无穷”和宁安那学来现用的假把式招数,能跟他打不?
“不打,钱也要,我想上个茅房,能走不?”
祝雯纳闷,这怎么上的贼船,今天让她走掉,她一定这辈子都不换回男装,看他们去哪找人。
“你住哪?”
祝雯瞧了眼桌对角的杨信霆,两侧站着的大师们和段冷昕那狗腿子,整一个三堂会审。
“还能住哪,紫禁城呗。”随便敷衍。
“不说,今天别想走,我已经查过你,这京都没有你的半点信息。”
祝雯讪笑“杨总,你又不是公安,我也没违法乱纪,你凭什么查我?”
“没违法乱纪吗?盗版文物算不算。”
“不能够,得拿出证据来,原图有吗?我的画你也可以去查,暗纹都是隐着我谨言的名字,你别盗版我的,还差不多。”
祝雯不会干那种给人捞把柄的事,这么多年的官可不是白当的。
杨信霆紧锁眉头,且不说这方面的知识产权目前还不够完善,就是再完善清晰,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确实也很难找他麻烦,这个少年果然不简单。
“我没说不配合你们,原来我家确实住紫禁城,但这不是刚刚出政策,才遣返回来,没地方去嘛。”
现在人耿直,特别是单位出身的,你要真跟他们扭,那基本没好果子吃。
这时候不是流行那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所以祝雯还是主动服个软。
杨信霆听这话才略微有些好脸色。确实祝雯再不说实话,现在人口筛查虽不如那会儿严格,但真想给他安个罪名,确是不难,他只是想用怀柔政策而已。
“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也能破格让你去文化馆上班,没有工作的分子在现在依然是很危险的。”杨信霆开口没有给祝雯留余地,全是满满的威胁。
祝雯是真谢他,本来还打算回去吃晚饭,这下好,能晚上睡觉的地方都给安排好了。
看着楼下的警卫队,5楼的高度虽然不一定摔死人,但也难保不会断手断脚。
还有这房子隔壁住着杨信霆,她是妥妥的被监管啊。
她怪自己,贪啥小便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时代说宽松吧,确实是比之前自由很多,但若觉得这样就好过,呵,现代没身份证警察叔叔照样查黑户,更何况这时代。
现在说那些都毫无意义,逃出去才是硬道理。
凌晨三点,祝雯轻轻打开卧室大门,慢慢迈出房间,人总有深度睡眠的时候,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没逃出去,那可能会被管制的更严格。
蹑手蹑脚的轻轻移动,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慢慢往大门口而去。
趴在门上听清楚外面没有声音,才小心打开一条缝。
果然,一点轻微的锁链声告诉祝雯,外面还上了保险。
说实话,她手小,挤一只出去也能把锁链弄断,但是单手操作她不确定那声音会不会把睡觉的人吵醒。
慢慢试了试,声音也还好,隔着两道门,只要动作够轻缓,别说是卧室的杨信霆,就是她这耳朵也确实是听不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