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爹知道错了,要不罚我在京城待着陪你不走了。”
“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啦。”看着祝父闪烁的眼神,祝雯觉得这事有猫腻,只要不到她身上,她也装没看见,到她身上来,别想讨到好。
也不知道陆展白哪根筋搭错,婚礼他带着一众好事的同僚使劲灌他酒,她记得他去户部也还没几天,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的,把她都喝晕迷糊了。
月色如水,清风徐徐,喧闹逐渐回归宁静。摇摇晃晃地在长廊中穿行,身形不稳,几欲摔倒,一只手臂搀扶住她,两人继续慢慢前行。
嘴角挂着浅笑。“哥们,你哪边的啊,这样灌我酒,一点面子都不给。”
“喝多了少说话。”陆展白早已收起笑容,看着祝文没有半分好眼色。
今日,在厅堂前,宋佐荣一直盯着祝文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不是宋仕章带着人离开,估计现在扶他进洞房的人就是他了。
他扶着祝文走到客房门口,陆展白瞟了眼门口的小厮,“去通知主屋的,祝文喝多了,今晚便不过去了。”
小厮被陆展白的眼神吓到,赶紧退下。
他扶着人躺到床上,祝文一沾到柔软的锦被像小猫找到了窝,甜滋滋地抱着被子撒娇。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陆展白在桌前倒了一杯茶,连喝两杯才放在桌上,头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没到喝醉的程度,毕竟大部分酒都进了祝文的肚子。
他又倒上一杯,走到床前坐下,慢慢地喂给他。一些没喝下去的茶水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滴在陆展白的衣袍上,映出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指腹轻轻拭去他嘴角的水渍。烛光下,精致的小脸有着两片淡淡的红云。
他见过这张脸上太多的表情,但却唯独没见过他这般田静的模样。
“要是一直这样乖多好。”那天晚上虽然没去偷听,但还是目睹两人的亲密,像情人一般,烧灼着他的心。
“所以他可以,但是我不行是吗?”
抚摸着柔软的脸颊,喜欢他安静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嘴角还有若有若无的笑容。
“想到什么这么开心。”明知飞蛾扑火,但仍义无反顾,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好像要将睡着的人吞噬掉一般,可最终只是将脸颊上的碎发拂开。
面对他,陆展白做不出一丝强迫,即使他睡着看不见,也没有一点逾矩,不是他不想,也不是懦弱,而是对于他的尊重。
祝文他是一个男人,有他的自尊与骄傲。能提笔驰越考场,也能妙语执掌朝堂,却唯独不会守着另一个人三寸方丈。
他不会是谁的私有物。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所以他愿意为他扫平前路,只为让他走的更顺畅一些。
祝雯醒来时,天已大亮,头疼欲裂。
“来人。”
绛娘端着水走进来“大人,别急着起床,先晃晃神。”
“昨天我说不喝的,都怪宁安,不帮我挡酒也罢,还与对面的人一起戏弄我,这兄弟真不够意思。”
“陆大人今日离开前让我转告您,他回来时,让大人去城外十里长亭接迎,昨夜的事便与大人你摆他一道的事扯平。”
祝雯眨巴着眼睛,太子的烂摊子,包括她吹过的牛,都转嫁到了陆展白身上。这事是她不厚道,算了,灌酒这事不跟他计较了。
金陵税收窟窿,她让陆展白去也不是真想害他,毕竟他那脑子,还指不定谁被坑呢。
她根本不需要插手,他进入户部没多久,上头便给他安排好了。
宋仕章对他不信任,太子那边又催得紧,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为他争取太子的好处。
宋仕章难道不怕他拿到证据反了吗?
呵,能凭借户部的职位坐到内阁的人有多狡猾?别人能轻易找到他的错处吗?
过去的人里有他的手下,如果有任何差错,大家都会推到他身上,且所有的查验都不会让他过手。
甚至金陵那边有很多老油条,怎么可能让一个新人占到一分便宜?别说是他,便算是宋仕章本人过去也未必能讨到好,何况是这么大的窟窿。
事实上并不是太子所说的三十万,而是一百多万白银。即使祝文把所有资产都填上,也填不满这个漏洞。按现在的计算,这差不多相当于七八个亿,这件事基本上是捅破天了。
祝文看到陆展白回信时,也没有料到会这么棘手。说实话,当时她还存了一些侥幸心理,现在想来太过天真。
一百多万,在这个消费水平不高,抑商崇士的时代,国库也只有近两千万两白银,可想而知有多难填补。
这还只是他去金陵一年的结果,如果让他再呆久一点,他还能把天捅几个窟窿。果然自古以来的销金窝一点也不夸张。
几个月的时间,这事还是兜上了底,陆展白回来时,皮肤黑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他没有让祝文去接他,而是默默地骑着马日夜兼程的赶回来。
祝雯正在用夕食,绛娘还在他一旁布菜,满身风尘的人,大步走进堂厅,后面跟着气喘吁吁报信的小厮。
“陆,陆大人来了。”那口气还有点没喘上。
祝文有些无语。“我不瞎,看得见,下去吧。”
“是!大人。”小厮愧疚的离开餐厅。
陆展白看了旁边的绛娘一眼,略带讽刺的笑着。“祝文,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家香玉暖堂,这日子可还快活?”
得,果然是大少爷脾气。这也不能怪他啊,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他这正常吃个饭也得罪他了。
算了,谁让大功臣回来,只能受着,让人安排新的碗筷,屏退左右,便坐过去给他斟了杯茶水。
“菜有点辣,要不,我再让下人给你做几个菜?”祝文笑着试图讨好他。
陆展白其实刚刚有点没控制住情绪,看着祝文这般给他伏小做低,他也并没有多畅快。
“凑合着吃吧。”说着开始动筷。
祝文瞧他那个小傲娇模样,笑着给他布了几筷子菜。实在辣的,还用茶水给他涮了涮。
离去时天还未热,归来时叶已渐黄。当真是日子过得快啊。
“这事办的可还满意?”
“宁安做事,甚的我心。”
陆展白也不谦虚,笑的相当得意。
“我得要个奖励。过去前说的可与实际情况差太多,要知道这么苦,我是说什么都要留在京城享福。”
陆展白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茶喝上一口。
“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