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完祝雯的论证后,陆展白自己也做下一个论证。
文章开篇,孔子用鲁哀公的对话做起头,反向开启后期的内容,做了很多细节描述,最后用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收尾。
鲁哀公是非常崇拜孔圣人的才学,但一直未重用于他,最终孔圣人离世,鲁哀公又来到坟前奔丧。
[上天为什么不能让仲尼(孔子)多留一些时间,让他能多学习圣人的言行。]这种前后言行不一致的行为,被孔圣人的弟子所看不惯,也被后人诟病。
而陆展白则选择东汉皇帝刘秀做正面论证。刘秀不如王莽聪明,王莽名扬天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父亲去世投靠叔父的孤儿,虽姓刘,但只是刘氏一族的末支,父亲都只是一个县令,起点是非常的低。
他是儒家学派非常推崇的一位君主,比“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武帝刘彻更看重儒家,且言行一致,以身作则效仿孔子德行,还将孔子的弟子尊为列侯,每年都会去祭拜。
这完美的作答此篇论证,且对句工整,立正有理有据。
这也是为什么翟明萧运用陆展白的论证,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翻身仗。
三天后,在知府府衙后举行宴会,这次邀请范畴,所有通过三场考试前50名的秀才们,祝雯刚好在列。
知府的府衙还是很气派的,后院是有一个庭院,风景雅致,假山小塘,还有初秋时节的桂花和茉莉。
宴会的席坐,是按名次高低排列的。前三名刚好坐第一排,宋佐荣坐在最中间,而祝雯则坐在最后。
“拜见知府大人!”各位学子行上揖礼,不用跪拜,这是众人第一次享受这种殊荣。
随后知府带着众人聊天。基本是他问到谁,谁便作答。期间被问到最多的还是宋佐荣,知府早就得知他的身份,又是小三元的魁首,以后前景肯定贵不可言,故此有意结交。
话题多数还是围绕考试内容,毕竟从上到下最近都是为这个在操心,聊到也很正常。
“赵德明,你的策论我看过,还算不错,能联想到读书,说明你平时便是刻苦之人。”
知府跟谁聊天,所有人都必须听着,不能开小差,也不能吃东西,祝雯眼睛盯着桌上的桂花酥瞧着,上面的话,让她耳朵动了动,有人跟她之前的论证相同?
“谢大人夸奖,小子六岁启蒙,如今二十有四已读书十八载,没有一天放松过警惕,一直恪守研读四书五经。”
“嗯,能到三甲之列,确实是有些才情。”
之后又是隆长的问答,祝雯端坐着太久,腰都要断了,看见前面也有人悄悄动来动去,心里窃喜,不是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拜别完知府后,祝雯又看了一眼那个叫做赵德明的男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随后跟众人离开。
回去没多久,宋佐荣便要前往府城安庆,祝文随行。第二年秋要参加乡试,乡试在安庆的府衙举行。
祝文父亲怕儿子来回难奔波,跟陈曼珂两人一合计,打算在安庆开分店。
这让祝文心里也安慰很多,至少女主在,任务还是能顺利进行,不知道陈曼珂是怎么说服陆母这样出远门的,毕竟陆府还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公子”。
这些事很快因为读书而抛之脑后。
宋佐荣是一个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很高的人,能入他眼的人不多,要长期能在他身边的人也必须优秀。
策论一直是祝雯的短板,当然诗歌也是,只是考试时,策论占据的分数比例会更高,这是大家默认的事。
来到安庆后,没有特殊安排,则每天一篇策论,这都快把祝雯脑细胞撸秃。
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开始掉头发,祝雯都快哭了。这是还未成年先衰,晚上挑灯夜读,早上鸡鸣躺床上构思。
他父亲乐呵戏言,“我儿啊,别给为父省灯油钱,只要你想满屋都可以点亮。”
“你要是这么闲就回宣州城去。”祝雯气的直接大门一关,决定今天罢工一天在家睡觉,反正她一陪考,宋佐荣考上那是很正常,就她,可算了吧,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可还没等她睡上回轮觉,那边宋佐荣的小斯就送信过来。
怎么到哪都有资本家的身影,万分艰难的爬起来,收拾自己出门。临行前,她爹又笑嘻嘻递来一千两银子。祝雯不由多看他几眼,这是长行情了?
“在外不比在家,宋公子府上来往皆是贵客,不用替为父节省。”
祝雯看着他爹,严肃提醒。“在家不要随便接待乱七八糟的人,都是冲着温良来的,我可不想替你的面子还人情。”
“为父省(xǐng)的。”
宋府在安庆有一个别院,祝雯也是每七天来一次,每次交七篇策论,也会听宋佐荣聊一些时政安庆府的情况。
安庆府是徽州省的省会城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安庆府作为人才输送大省的省会,不仅有书院无数,而且名家画坛,诗会,明楼,数不胜数。
在这里,举人虽说不是遍地都是,但也绝不会少,每一次各种活动的牵头人至少都是举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大师级的人物,虽没有考取进士功名,但依旧在各个领域发光发亮。
而安庆府,商人的地位也不低,至少相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所以常说“徽商遍天下”,也是由此而来。
如果不是人设原因,祝雯很想弃文从商,在此古代掌一方钱财,做再世沈万三享受被金钱支配的快乐。
“在想什么?”
“小子是在思索今日的论证。”
“今日且不用学习,待会儿随我去文雲楼。”
“是。”
宋佐荣挑眉,祝文一向很皮,今日这般老实,不知是不是最近已经习得孔孟之道的精髓,懂得言行庄重了。
祝文低着头没说话,宋佐荣也不避讳他,换下外衫,身着正装披上白色裘衣外袍一同出行。
已近年关,天色有些昏暗,阴沉沉的,祝文跟宋佐荣共坐一辆马车,车上有准备碳火软垫比祝文的车上要舒服的多。
“今日文雲楼邀请是离老做的东家,他是前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太子启蒙恩师,你今日言行举止一定要多加注意。”
“是,小子能冒昧问一下,是本家吗?”
宋佐荣看着祝文,微点一下头。“太子如今在朝中委以重任,除替母守孝的三皇子,便属对七皇子最为器重。
当今圣人年事已高,下面党派之争很是激烈,你我二人皆是前足,如果能说服离老出山助太子一臂之力,那肯定如虎添翼,如若不然,我等一众小辈也无伤大雅,属于进可攻,退可守。”
“三皇子不是失踪了吗?”祝雯不动声色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