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白穿好衣服逃命似的离开,祝雯赶紧在空间端了盆水洗手,又反复抹上香胰子,确定没有一点味道才叹了口。
给窗户支开,让房间散散味,她就坐在桌前发呆。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她会不会把陆展白给带歪了?这小子居然对他好兄弟下手,真是哔了狗。
趴了下去,心里又丝丝冒泡。也许这也变相的算收割了他的第一次,至少没便宜别的女人吧。
可是想到开了荤的男人,哪有不想那事的,他会不会每次回去就找别的女人帮他解决,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男人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现在算什么,真成小三了,她怎么那么贱啊。昨天还舔着脸让他进来了,还共眠一夜,她这是在勾引有妇之夫。
越想,祝雯就越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人都不好了。道德感的捆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窗前那张俊脸映入眼帘,依旧风采如旧,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此刻就像是对她声声的指控。一把把她推入深渊,不可抑制。
“祝文,对不起,我,我是一时冲动了。”
关上窗户,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她的心沉了又沉。她并不怪他,因为所有的负罪感源自于她的动心,如果没有,那不过是帮同窗解决一次生理问题而已,但如果她也享受其中,那便不是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懂,可她呢?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引导他走向犯错就是不应该,在现代那是猥亵未成年。
“阴阳调和,纲常伦理。陆展白,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祝文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如果在这样我就……”
“够了!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你就从未把我当过你的朋友,才觉得可以这样不尊重我。”
“不,不是的。祝文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把我当成了女人是吗?还是说你喜欢上了男人?”
陆展白沉默了,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祝文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上。他从不是那么不懂克制的人,只因为那一刻想到身边的人是他,他的包容,他的关爱,他的照顾,还有他的依恋。
只要想到如果这次不可以,那么就再也不可以了,他才会装傻充愣,只为他的心软与纵容。
手放在身侧不知所措的揉搓着衣裳,眼睛有些模糊,心里空荡的发涩与刚刚出去这个房间前的满盈,有着天壤之别。
昨天的他还是可以信誓旦旦的说着他对他的同砚之情天地难撼。今日,就被他亲手打破。所以他是过分了对吗?
“很脏对吗?”
陆展白抿着唇,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不会了,不管你信不信,再也不会了。你,还是我的同砚,一辈子,就你一个。所以可以不讨厌我吗?”
掌心被指甲刻出一道道血痕,说出来的话却很轻很柔,就像问着今天的天气是否何意。
有些伤一旦有了就一直都在,即使好了,也会留下伤疤一辈子都难复原。
听见小少年那自虐的话语,祝雯的心像是戳着一个个密麻的小孔,好像只有这样那喘不过来的气,才能通过小孔呼吸出来,只是那种生疼也时刻伴随着。
“不讨厌,只是接受不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没办法配合你,所以以后都不要那样了,行吗?”
陆展白笑了笑,看吧,祝文总是这样,即使已经无法忍受到极致,却还不得不照顾他的感受,他软懦性格总是把自己逼到了尘埃。
「子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逼迫他人去做不愿意的事,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那都是苛求,只会生出恶念,让自己更加万劫不复。
转身离开,他总要留下回旋余地,才能让它日见他之时,不至于被恨之入骨,就让他保留那一点点的念想足以。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陆展白都变成了独行侠,哪怕关启去找他麻烦,他都稳如磐石。
孙夫子倒是很高兴,觉得陆展白已经有了几分圣人风范,可只有祝雯知道,她的小少年已经因为她变得不快乐了,如果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变得自卑甚至是自我厌弃,那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依然像以前那样对他,可在大家眼中那就是舔狗,还是别人不接受的那种。
可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默默接受,却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朝气蓬勃。让她有些失落,这个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他的心结。
“那个祝文和你不是一类人。”
坐在床头包扎的男人看了眼桌前正在练字的少年,淡漠开口。
“我是哪类人?不要觉得你了解我,伤好了就尽快离开。”
毛笔的尾尖往上“一提”,本应该一气呵成的字却走的很不果断,像是被什么阻隔了。
男人的伤复原很多,毕竟那天回来也有快半个月了,中途陆展白还休息回去了一天,这段时间也多亏了祝文给他送的吃食,他并不是不懂得恩惠,只是这并不影响他阐述事实——他俩不是一类人。
“快了吧,陆子言是你何人。”
少年笔锋又是一顿,看来这字是练不下去了。
“正是家父。”放下笔回头看着男人,等待他的下文。
“是个有气节的君子。”
少年没有搭话,但很显然这话也没有下文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展白就算再掩饰,房间多了一个人这事也会让人怀疑,比如他很久没有开全窗读书了,比如他也不爱外出活动了,虽然他桩桩件件的事都有很大的变化,而且说的通理由。
但是关启还是没来由的怀疑上了他。他甚至在陆展白晒得衣服上找到一些药材的味道。
这个还要说到几天前的事了,他照常回家,但是他伯父比平时表现的很不同,有些急切,说是有个重要的人丢了。他问,有多重要,他答复,重要到他必须死,所有人才睡得着觉。
这个问题他当时是很惊讶的,但回头想想也正常,官场嘛,沉沉浮浮多的是那档子事,他从小到大,耳读目染看的多了。
可为什么这个事会联系到陆展白身上,那可不就是那个人是在这偌大的宣州城消失的。
哪里能藏人,里里外外能查的地方查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就只有【通天书院】了,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搜的啊,除了这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地方。
蹲守了陆展白的门侧好几回,还是让他抓到了机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
这书院年长的除了夫子就是杂役,可夫子他都认识,杂役也没有这种气魄与淡然。
他笑着转身离开,有些人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