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内部,有那么多的谋士,有那么多的善驭权谋者,难道他们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不,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之所以不出手,还是自私的心理在作祟。
不管是哪一家出手,都会折损自己的实力,所以没有一家是愿意出手的,一起出手,大家之间,互相防备,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
再加上丁家现在势弱,没有人能看得上他们家了,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安睿告诉纪少龙,自由派势力的创始人是海基隆,当年的海基隆是相当反对家族派势力的,他认为,最高的权力,不能掌握在这帮人手里,而是应该还政于老百姓,所以创建了这么一个联盟,其实是为了对抗家族势力。
后来海基隆出事,自由派势力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交到了钟老的手里。
钟老利用这一股势力,跟当年的建安会进行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政治斗争,这一场斗争,渔翁得利,让家族势力趁机增长成为众多势力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等到建安会逐渐消失的时候,自由派力量,其实已经远不及当年了。
钟老这个灵魂人物一过世,没有了共同的利益诉求和追随,那自由派力量,自然是一盘散沙,所以,严光明作为自由派中的高级力量,必须利用某些事情,将自由派力量重新团结起来,对丁家开战,就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首先,丁家是家族力量的代表,还挂着四大家族的名头,但是家族力量,却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
其次,丁家的掌舵人已经不在上面任职了,不会有更大的威胁,自由派有能力也有底气与之一斗。
最后一点,是严光明吃准了其他三家不会出手。
这么一来,是一石三鸟。
一是达到了削弱家族势力的目的,第二团结了自由派势力,第三,自己会成为自由派势力的灵魂人物,有了一大势力的撑腰,那么自己的仕途,自然也就稳当多了。
这是严光明的长远计划。
安睿一针见血,把问题的核心,完美地剖析了出来。
他的分析,也让纪少龙见到了更宏大的政治世界。
一直以来,他的眼光还是很短浅的,在县里的时候,他能看到的最多是市里,到了市里,也顶多能看到省里,而且还看不全面,现在安睿说的,是全国的一个政治战略,真正到了一定地步之后,要做的,要听的,要看的,远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夸张太多太多。
这也让他意识到,政治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
每到一个层面,就要接受一个层面的挑战,永远不会结束。
纪少龙当然不算是家族势力的人。
可是他对丁家,是有着特殊感情的。
毕竟丁世海当年把他拉出了泥潭,也让姐姐的病痊愈了,不管怎么说,丁家对自己是有恩的。
当然,安睿能告诉他这么多的事情,也挺让自己的感动的,自从519系列案之后,安睿对自己的看法,的确是发生了质的改变,安睿也相信纪少龙并没有在这里面动手脚,可是,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好像这件事一样,纪少龙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洗脱嫌疑了。
也就是说,纪少龙成了自由派势力对丁家开战的导火索。
加上纪少龙跟钟老的关系,的确是好得不一般,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安睿告诉纪少龙。
现在的局面,已经失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面的几位大佬,都没有出声,也就说明了丁家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微妙了,谁都不想引火烧身,或者说,自由派势力已经为这一战做好了足够的伏笔以及利益置换,没有人会出手救丁家了。
所以,他希望在这样的关口上,千万不要主动去惹事情,一旦惹事,那么所有的目光,都会盯在他的身上,到时候,丁家的怒火,也就要烧身了。
可是,纪少龙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跟安睿分开之后。
纪少龙请了三天假,去了一趟远京,他本来是想找陈吉昌教授要一些想法的,可惜,陈吉昌教授去国外访问去了,并不在国内,让纪少龙无功而返。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了。
到六分下旬的时候,远京传来一个噩耗。
丁仲北因病去世。
这个时候,丁世海已经被关一个多月了。
那天纪少龙在办公室工作,也是突然接到了安睿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愣在当场,足足有五分钟,一动都没动。
丁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上次中毒的事情,一直在休养,加上这一段时间丁家连续出事,自己有心无力,在这样的状态下,连续送了几次急救,终于还是没能撑过来。
丁老爷子的去世。
算得上官场的一个标志性事件,给整个家族势力,带来了沉重一击,这意味着,远京四大家族,从现在开始,已经算不上四大家族了,顶多只能算是三大家族了。
“纪少龙,你还在吗?”
安睿也等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样子。
纪少龙拿起话筒,问道:“世海知道了吗?”
安睿嗯了一声,说道:“世海托人,让我想办法,他想见你一面,你跟他见面吗?”
话音刚落,纪少龙马上说道:“见,见,我见!”
他当然要跟丁世海见一面,很多事情,只有当面解释,才能解释得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纪少龙赶到了金陵市。
在安睿的亲自干预下,纪少龙来到了金陵市第一看守所,在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看守所的一间办公室里面。
没有在会见室见面,因为那里是有监控的。
纪少龙心急如焚,在办公室里走了好几圈,才听到了脚步声,一转身,丁世海已经站在门口了。
一个多月没见,此时的丁世海,瘦了很多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头发理成了光头,手上依然戴着手铐,穿着囚服的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已经过了五十岁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