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不忿地撇嘴,眼角的余光瞥见客栈外的一角红衣,她立刻兴高采烈地招呼道:“沈师弟你回来啦!”
沈倦对着她微微点头:“师姐。”
接着他转头看向薛之问:“师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需要我何时出发?”
薛之问收起册子,略显无奈地摇头:“此事不急,你们三个还未好好逛过章化城,至少等到百神祭典过后再出发也不迟。”
作为从他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老一辈弟子,薛之问自然知道陈玄商三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趁着外出做任务的机会去四处玩耍。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师叔钟意晚竟然也跟了过来。
鼻梁上的镜片微亮,薛之问含着浅笑望向沈倦:“这次的事情牵扯诸多,一时半会儿并不能调查过来。你们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趴在桌子上吐魂的陈玄商被感动到了:“师兄太善解人意了!”
二师兄不张口闭口都是宗规戒律的时候还是挺有兄长风范的。
薛之问温温柔柔地望向他:“但在这期间不要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若是触犯宗规……”
陈玄商两眼一黑,把头磕在桌子上装死尸。
李攸扯了扯嘴角,询问道:“那师兄你们呢?什么时候回宗门?”
说话被打断薛之问也没有生气,他温和道:“百神祭典结束后我们三个跟你和玄商一起走,沈师弟和师叔另有要事在身。”
沈倦环顾一周后并没有发现钟意晚的身影,他垂着眸子道:“我先回房照看一下师尊。”
坐在客栈后堂嗑瓜子的观自在耳尖一动:“我把他带回来的,他好像特别累,一下子就昏倒了。”
沉默不过一瞬,沈倦平静地看过去:“多谢观老板。”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空气中似乎有火花碰撞。
观自在的唇角扬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小事。”
白苏苏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懂两人为何如此剑拔弩张。
直觉告诉她,他们的心情都很糟糕。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白苏苏果断选择帮亲亲沈师弟救场:“师弟快上去吧,师叔被抱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声音还很小,猫崽崽一样,瞧着实在是可怜见的。
搞得她那颗死去的春心都差点再次萌动。
沈倦的神色缓和些许,对白苏苏道过谢后就上了楼。
观自在浑不在意地继续嗑瓜子,只不过怎么看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在身上。
楼上的人正睡的安然美好。
一看就是中了织梦咒。
沈倦坐在床边,抬起一只手点上钟意晚的额头。
停顿不过两息他就收回了手,看向钟意晚的眼中黑沉沉一片。
他在笨瓜师尊身上留的那抹剑意被人抹去了。
除非是修为跟他一样高的强者,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件事。
沈倦无意识地捻着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
他重生而来,除却身体变回了十六岁的模样以外,修为、精神力、记忆……
这些都没有变。
观自在究竟是谁?
沈倦搜遍记忆中的每个角落,可上一世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谁能跟观自在对得上号。
而且这个人对钟意晚很关注。
准确来说,是对新来的笨瓜师尊钟熠很关注。
沈倦不是傻子,他看的出来钟熠也很亲近观自在。
两个人肯定认识很久了。
至少是在钟意晚来到自己身边之前,观自在他们俩就认识了。
沈倦松开捻着平安扣的手,转而抚上床上那人的侧脸。
他动作轻柔,每抚过一寸肌肤就在脑中罗列一条钟意晚亲近观自在的“罪状”。
雀形的小哨,作为回礼的琉璃眼镜,望向观自在时眼中满是依恋怀念。
以及唇上新多出的伤口,换过的干净里衣……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细节都在摧毁着沈倦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喃喃自语:“时间那么短,师尊应该没有跟他做什么吧?”
床上躺着的人早就陷入昏睡,根本不会回应他。
“师尊,阿嬷以前送过我一只三花狸奴,我很喜欢它。”
“可惜它并不亲近我,甚至还咬我、抓我。”
“它还总是喜欢去别的院子里偷腥,害得我被舅父祖母羞辱谩骂。”
沈倦盯着钟意晚唇角的伤口,忍不住轻轻摩挲。
那双青墨般的桃花眼里满是幽暗,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胭脂一般泛着极浅的红晕。
“师尊不如猜猜它后来是怎么变乖的?”
他附在钟意晚耳边:“我啊……把它给关起来了,用绳子绑在身边饿了几天,那之后它就学乖了。”
沈倦咬上那只粉嫩圆润的耳垂,含在齿间用牙齿细细研磨。
“你身上染到了我不喜欢的味道,钟熠。”
说完,捏着钟意晚下巴的那只手缓缓下滑,从领口没入,温热的指腹滑向里衣内部。
原本熟睡的人忍不住从喉间发出声低吟。
沈倦偏头看向他,再次凑近他的耳边:“放心,我只是检查一下,并不会弄疼你。”
钟意晚的眉头紧皱,即使是在梦中也极不安稳,微张着口小幅度地喘息。
雪白里衣被蹭乱,露出尚有红痕存在的大片肌肤。
沈倦的视线被那些痕迹吸引。
这是他昨天弄出来的,现在已经有些淡了。
他一个个看过去,并没有看到新弄出来的痕迹。
可他还是不放心,右手慢慢下移。
钟意晚难耐地试图翻身,但被沈倦压在了床上不能动弹。
良久沈倦才从喉间发出抹意味不明的笑。
“真好,师尊还是我一个人的。”
他亲昵地蹭了下钟意晚的额头,听到房门被叩响,沈倦这才依依不舍地在钟意晚唇上落下一吻。
“下次不会留你一个人了,钟熠。”
——
钟意晚猛地坐起来,环顾一圈后确认周围只有自己,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起梦里的旖旎场景,钟意晚呜咽一声,十分废物地将脸埋到手里。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肖想男主!
呜……
他不干净,他思想龌龊。
钟意晚强打精神,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怪赵元安和木含璋。
都怪他们表演活春宫,把自己都给刺激到了!
但是……
沈倦涩起来真的好带劲啊我丢。
这样一想不要紧,钟意晚“轰”地一下从头熟到尾,只能窝窝囊囊地把自己埋在被褥里装鸵鸟。
哎不对。
被褥?
钟意晚一脸懵逼。
他啥时候回的客栈?
古有曹操吾好梦中杀人,今有钟意晚梦游回客栈?
他不解地抓了下脸。
他记得自己本来是在茶摊前等着沈倦回来的才对。
怎么又来这种记忆断片的桥段啊!
钟意晚越想越憋屈,呼叫系统,结果系统还是熟悉的“不清楚”,“不知道”,“只记录宿主意识清醒时的数据”。
他气鼓鼓地往身上穿衣服,刚要下床时某处忽的一疼。
登时脚下一软重新跌回床上。
钟意晚呲牙咧嘴地直起身来,委屈巴巴地揉着腰。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做这种有颜色的梦还会真的感受到疼痛啊?
摇头甩去脑中的黄色废料之后,他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变暗了。
钟意晚给自己绑了个小辫,随后推开门往楼下走去。
大堂里坐着些正在用晚饭的房客。
街道上也重新热闹起来,看起来夜市就要开始了。
一点也找不到下午恶鬼闹事时的影子。
也不知道观自在去了哪里,大堂里也看不到沈倦他们的影子。
钟意晚唤来了店小二,这才得知陈玄商和薛之问他们去县衙里处理后续事宜了,要晚会儿才能回来。
话刚说完,店小二把他请到了一处空桌前。
说是某个鲜衣少年郎提前付了店里银子,拜托小二们看见钟意晚下楼了记得给他送上晚饭。
钟意晚心中了然,那人肯定是他人美心善的倦倦大宝贝。
等菜都上齐了以后更加印证了这一猜想。
全都是他爱吃的,只有沈倦知道。
八宝鸭子五香鸡,山药蛋羹水笋丝。卤虾芸豆东坡肉,水晶丸子油豆皮。
此外还有紫菜豆腐汤,油炸糕……
除了饭菜有点多,自己吃的特别撑以外,并没有哪里不好。
钟意晚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皮,和一旁择菜的店小二搭话。
这才知道官府那边发了告示贴。
上面简单说明了赵家众人的种种恶行,并且解释了今日城中忽现怨鬼的事情始末。
最后特别感谢了太一宗和宗正盟的小仙长们。
告示贴上还跟百姓们说了,所有恶鬼皆已被除去,让大家不要惊慌,如平常那般就好。
唯一可惜的是章化四绝之一的泊月桥在除祟过程中被妖邪毁去了。
为了安抚民心,官府决定提前开办百神祭典。
钟意晚抓了下脸:“明天就开始办啊。”
店小二叹了口气:“百神祭典本就是祈福消灾的,大家早都盼着的,而且今天城里的恶鬼着实是把外地来的旅客吓得够呛。”
“好多人吵着闹着要出城,章化城平日里就指望着各地而来的旅客们营生,大家走了那不是断了百姓生路嘛!”
钟意晚恍然:“所以官府提前开办百神祭典是为了留住旅客们。”
店小二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里,用搭在肩上的布帕抹了把额头,回道:“可不是嘛。”
奇怪,他怎么总觉得身上不断往外边冒冷汗,就跟有谁盯着他一样。
店小二不解地晃了下头。
钟意晚还未接话,就先闻到了身侧传来的橙花香。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想起了刚做过的小黄梦。
藏在头发下的耳根红透。
沈倦弯腰看向他,绛色的圆领袍在夕阳的晕染下泛着金。
“师尊用过晚饭了吗?”
钟意晚结结巴巴:“嗯,用过了,你呢?”
问完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傻逼。
首先,沈倦已经辟谷了,跟他这个凡夫俗子不同。
其次,人家分明就是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吃什么,吃西北风吗?
沈倦的眼中一片澄澈,老实答道:“还没有。”
他接着道:“师尊还记得我要给你做纸鸢的承诺吗?软纸细棒我都准备好了,就只差根绳子。”
沈倦凑近他些,声音温柔至极:“师尊喜欢什么颜色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