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人就那么确定监考老师会使用金属探测器?”林韵一下就打开了大家的思路。
“是不是和第一个作弊的人有关,因为有了前例,所以那个人就确信之后的监考会更加严格,这么说我们的方向就应该是第一个作弊的人。”傅天泽语气越来越激动。
“严佳?她不是年级里的吊车尾吗?”简晓玉说,“每次考试结果下来,最受人瞩目的是名列前茅的人,其次就是垫底的人。”
林韵不仅是班干,曾经也是学生会成员,帮助过老师处理过不少学生事务,她有印象,严佳好像连续好几个学期申请了助学帮扶金。严佳是林韵的初中同学,初中时候很努力刻苦成绩也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中她就这样了。
林韵没有向大家声张这些事,她主动提出她来找严佳聊一聊。
第二天清晨,林韵骑单车去了菜市场,她之前来买菜的时候,见过严佳在这帮她妈妈摆摊。
“严佳,是你吗?好久不见。”
严佳把头微微低下去,看林韵的眼神有点闪躲。
“是啊,很久没见了吧,你,你来买菜吗?”
“我想找你聊聊。”林韵说这句话的时候,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其实她内心有点纠结,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乐意谈起的。
严佳或许猜到林韵要找她说作弊的事情,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林韵会因为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来找自己。
林韵走过去蹲在严佳的旁边,略微尴尬地搓着手。
“严佳,我相信你,你是不会作弊的对吧,其中是不是有隐情?”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一人承担就好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严佳站了起来,用脸背过林韵。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不至于特地跑过来可怜我吧。我的自尊不值钱吗?”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两人相视,呆住了很久。林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匆匆买了两袋菜就离开了。
离开菜市场时,雨已经开始下了。林韵躲在屋檐下,等雨停。脑子里还在回忆和严佳的对话,当你去揭别人短的时候,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赤裸裸的一种伤害。
“林韵?”
林韵抬头,是拿手遮雨的傅天泽站在对面,快步跑到屋檐下。
“你怎么会在这?”
“害,我这几天在家不好过,一个人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我是来找严佳的,可是并没有问出什么来,好像把她弄得也不太高兴。”
“不好意思啊,让你也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真是麻烦了。”
“你之前不是也帮过我一次吗?”
傅天泽用手撩了撩淋湿的头发,说:“还是我的事情麻烦啊,谢谢你。”
“如果要以伤害别人的方式为我脱罪,那么我的心里的愧疚感会更大。”
林韵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被冤枉的人无论怎么应该都想揪出凶手的吧。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看似在等雨停。自从上次傅天泽帮助她以来,他们的关系只能算认识,所以,也没有很多话可以聊。
林韵觉得傅天泽的眼睛很澄澈,二人在屋檐下安静地听雨声,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回不了家的情况下希望雨不要停。
站在林韵的旁边,傅天泽想到了一首诗:
“与我在铺着稻草的旧庙重逢,假装躲不过檐前的雨。”
他自己也笑了笑,是谁躲不过檐前的雨呢,该是贪恋和檐下人谱写的时光。
这件事停息了一阵,直到一天放学严佳亲自来找了趟林韵。
几天前,严佳拨通了一个号码。
“事情我都已经做了,出了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做到事先答应我的?”
“我还是没有拿到推荐名额,你做的这些有什么用啊?”
“你就不信我去告发你吗?”
“你不会觉得我会怕吧,凭我家在学校的关系,就算作弊的是我,学校也不会给我什么严重的惩处,你不怕我反咬你污蔑我吗?”电话那头挂断了,只剩下严佳一个人的无助与悔恨。
“林韵,前几天对不起啊,我,这次是来和你说实话的。”严佳抹了抹眼泪,“两年前,我爸上工的时候受伤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工作能力,我妈为了照顾他,工作辞了,在离家近一点的菜场摆摊卖菜。高中之后我没上过晚自习,就是因为傍晚要去我妈摊上帮忙。种种事情啊,反正我学习就分心了。期中考前一周,国际一班有个人找到我,说反正我都是年级倒数了,帮他个忙,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完事之后,剩下两学期学费和伙食费会帮我解决。他给了我个东西,我在体育课时候,偷偷放进了那个人的口袋。”
“你有留存证据吗?”
“我有聊天就记录。”
她们把证据上交给了学校,傅天泽的处分被取消了,真正的陷害者被处分了。
傅天泽为了庆祝重获清白,请周子全林韵简晓玉吃饭。
“还得是林韵啊,要不是她找到严佳,我可没机会翻案了。”傅天泽说。
“周子全,差点就轮到你了,你信不信要不是林韵把真正幕后主使找出来,他下次还得害你一次。”简晓玉向周子全使了个眼色。
“谢谢了。”周子全素来冷不丁地声色终于有了些感情的波动。
“都是一家人,对吧。”林韵有点不好意思。
“嗯。”
今晚是林韵在周子全家住的最后一晚。
“要是想来下次还可以来啊,我已经习惯了。”周子全让林韵有点意外,明明前几天还赶自己走呢。
“哦行啊,我也习惯屋子里住了座冰山了。”
林韵问过傅天泽,说周子全这种性格他们是怎么成为好兄弟的。
傅天泽说:“我尊重他不苟言笑,冰冷的躯壳,他也理解我的张扬与逆反。”
事后想来,如果什么也不做,周子全并不会失去推荐生名额,傅天泽也不过获了个名义上的处分,父母和平常一样对他失望。但正义仍然需要存在,每个人都值得公平地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