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珂擦尽泪水,露出笑容。
可爱的酒窝,晕开在脸颊。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她不想表现的突出,或者异样,因为很难解释。就像她在张文书和赵世清身上,看到某种特别的东西。
但他们也都将那些东西,藏在了嬉戏笑闹里。
并不会一本正经地向别人诉说。
这是个特别的世道。
善良不宜外露,需借别的名目行事。
圣母屡遭鄙夷,易引起宵小围攻。
这世上,多的是尖酸刻薄之辈。自己没本事,心思阴暗,却又最见不得别人光风霁月,做坦荡伟岸的事。
所以张文书常常笑着自嘲:“夸赞我善良好心的,一定有;但骂我傻逼的,肯定更多。”
大家爱听他自嘲。
没脸没皮,轻松幽默。
跟着起哄,特别有意思。
只有赵世清,会悄悄避开。
他大概是唯一明白,张文书说这句话时心情的人。
这很容易击中赵世清,因为他聪明又敏感。
有些人,的确天生强大。不是指武力,而是心境与格局。但即便这些强大的人,也未必不会难过,未必不会伤心。
他们只是藏的很好,让人察觉不到。
以为他们永远乐观,永远笑容满面。
所以赵世清笑不出来,也很难勉强自己跟着起哄,只好避开。
星星之火,尚无法燎原。
新的时代,还在萌芽中。
一切,仍需等待。
“泼了差不多了,歇会儿。”
张文书拍拍手,招呼了一声。
老蒋抹了一把脸,长长呼了口气,将塑料盆丢在了屋檐下。
塑料盆旋转了一圈,稳稳定住。
张文书瞄了一下,用力一抛。
“走你!”
手中的盆,甩进了老蒋的盆里,带着老蒋的盆又转了半圈。
众人见状,来了兴致,纷纷效仿。
陆永强和耿工,随即抛出自己的盆,可惜半路就被风吹偏了,滚的老远,还得自己跑去捡。楼上一片嘘声,仲黎黎和朱颖娟嘘声尤其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郭德纲和于谦在楼下说相声呢。
滕青山和高胜,中规中矩,水平跟张文书差不多。
轮到陈成,小丁,以及陆沉沉几人。
那就一个比一个精彩了,各种炫技。
凌空抛来的,转着圈飞来的,翻滚着冲来的……看着惊险,却都能稳稳进盆。
赵世清就差了多了,完全脱靶,飞到姥姥家了。
他却哈哈大笑,捡了回来,走近了抛进去,说道:“很好,十分。”
楼上的薛甜甜,嘴角带着笑意,轻哼道:“无聊。”
徐真笑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嘛……你看老蒋,明明是当爷爷的年纪,玩的跟孙子似的……不对,这话说着有点别扭,我有点说不明白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嘛。”
众人哈哈大笑。
老蒋在楼下,接连打喷嚏。
甩了甩脑袋,说道:“年纪大了,果然不能随便脱衣服,可能要着凉。”
急匆匆地去寻他的衣服了。
其余人,则到檐下坐着。
裤子湿漉漉的,有些不舒服,但也没什么人在意。
徐真等人已下楼。
几人合力,抬来大大一盆水。
“来,来,都来喝点水。”
她招呼了一声。
盆里是凉白开,喝着不烫嘴。
尽管如今,直接饮河水的人颇多。但只要条件允许,张文书还是会叮嘱大家,尽量将水烧开了。
众人听她一说,还真感觉挺口渴的。
方才虽然周身是水,但那是泼地的,又没进肚子里。
桌上放了两摞碗。
张文书站起身,拿了碗,自盆里舀了一碗。
仰着脑袋,咕咕灌进肚里。
长长呼了口气,一抹嘴,说道:“解渴。”
大家都过来,拿碗舀着大口大口地灌。
一群光膀子的男人,这样的姿态,确实蛮有趣的。
张文书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豪强聚会呢。我有种冲动,想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下,把碗摔地上,摔个粉碎。”
其他人也有这个冲动。
但徐真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没人敢摔呀。
赵世清闻言,也笑道:“那回头让小陆扛根木头回来,咱们挂个旗,就叫‘替天行道’吧。”
陆沉沉疑惑。
陆永强则端着碗,向张文书喊道:“哥哥!”
张文书见状,就想抬脚踹他。
陆沉沉问道:“鸽鸽?什么意思?能下蛋么?”
陆永强顿时破功,端着的水,都洒了出来,瞪着眼说道:“滚滚滚,你是王建国么,谐音梗那么多!”
陆沉沉更懵了。
大家感觉小陆同志哪都好,但耳朵确实不好。
经常莫名其妙听错一些东西。
张文书一看,好心给他解释道:“哥哥的意思,就是……打赏比较多的人,你以前看直播,女主播不是经常喊,感谢某某哥哥的嘛,应该很熟悉的,明白了么?”
陆沉沉恍然大悟,说道:“你这么讲,我就了然了。”
随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周围人表情奇怪,似乎在憋着笑。
张文书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杨志,还有他母亲,叫啥来着……”
耿工说道:“靳霖。”
“对,这名字太难记了,老忘。”
仲黎黎说道:“忘就忘呗,你记着人家妈妈名字干啥。”
张文书摆摆手,说道:“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来的时候,没见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怕就怕他们也出来寻庇护所,机缘巧合走中心广场那边了。”
那边已经沦陷了,到处是丧尸。
不知道的,贸然闯进去,那就歇菜了。
赵世清说道:“也未必是寻庇护所的,可能周遭食物少了,另寻别的地方居住了。”
认识他们的人不多,谈论不起来。
闲扯几句,就抛到一边了。
大家饮了水,穿了衣服。
歇息的差不多了,又开始重新干活。
老蒋领着陆沉沉几人,寻墙边挖了个圆形的大坑。
并沿着坑边,画出了大致的形状。
小胖墩轻车熟路,刨出一大堆泥土。先是堆起来,然后在顶上拨出个凹陷之处,往里面倒水。然后轻轻拨些土进去,开始搅拌。
拌着拌着,就开始上脚了。
光着脚,踩在上面。
踩着踩着,土就开始黏起来。
脚陷在里面,每次拔出,都会发出声响。
耿工则推了辆两轮小车,出现在大家面前。
车轮来自废弃的电瓶车,车身则是食堂的不锈钢存储柜。形状比较怪异,但结实耐操,应该能载不少东西。
早先在库房营地,大家为了造辆合适的车,绞尽脑汁,走了不少弯路。
但这事交给耿工,却又感觉异常简单。
他都不需要别人帮忙,拿着工具,把毫不相干的东西,往一起一丢,咔咔一阵改。然后新的工具就出现了,只要压制着他,别让他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功能,还是挺好用的。
(分涨上来没几天,差评就开始多了。大家对于主角的性格行事,似乎不太喜欢,感觉很装,说人性不是这样的。
我不爱谈人性,因为很复杂,我搞不懂。
主角做的事,我自然做不到。
我在现实生活中无比困顿。
但我喜欢他那样的人,也希望当真有灾难降临,会有如他那样的人,挺身而出。我在他和赵世清的身上,藏了许多东西,其实来源于真实人物。只是这些特点,在末日里,会显得刺目。
我虽然愚钝,却也知写冷酷没有人性的角色,残忍点,车开的快一点,更容易吸引人。但我不愿意,而且既然有这么多人写,也不必多我一个。
写作是我的爱好,未必非得靠它赚钱。
我的健康证下来了,正常的工作之余,准备去送外卖了。
总之,困顿一些,却不会饿死。
能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愿把这本书,献给那些,看到善良,依然会流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