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发亮的眼睛。
慢慢才发现,那是一只黑狗。
眼神平静,有些清冷。
黑狗身后,站着一个人,那熟悉的烟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必看脸,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无论追杀自己的是谁,有多少人,他们都再也不能伤害自己。
不知是劫后余生喜悦,还是恐惧消失后的放松,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管不顾往前扑过去。
张文书一把将她揽住,抱在怀里。
小姑娘放声大哭,身子抖动的厉害。
张文书只得蹲下身子,紧紧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不怕了……不怕了……没事了……”
想想她的遭遇,心里也止不住难受。
小鱼儿之前,与他接触的并不多。
也并未表现出,有多亲近。
毕竟每次遭遇,跟张文书聊的多的,是余振国。小孩子插不上话,大都是在一旁静静听着,或去自顾自玩耍。
她只是常听父亲谈论张文书。
大人们对他的评价都很高,也很感激,那样的人在末世里,就如黑暗里的一束光,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姚兰才会让小鱼儿去找张叔叔,因为乱世里的人不可信,张文书可能是他们最后唯一感觉可靠的人了。
他们没得选。
小鱼儿平日常常听到他的名字,目前情况又危急,心里下意识地便将他当作了最信赖的人。
她哭了会儿,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说道:“张叔叔……救我妈妈……我妈妈要死了……”
大黑狗转头,悄声下楼。
张文书牵着小鱼儿的手,也跟在后面:“嗯,我们去救她!”
张文书的情绪,也很复杂。
他当然想多给一些安慰,多说几句让她开心的话。但他说不出来,因为来的路上,众人看到了余振国的尸体。
救姚兰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悲剧已经造成,无法更改,只能尽量让它不再进一步恶化。
踏步而出,楼下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众人看到胸前赤裸,遭人猥亵挟持的姚兰,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大家在库房营地,有人领导,有人制定规则,有人监督执行。走的并非弱肉强食的路线,即便老人和孩子,也会得到尊重和理解,很接近灾变前的理念。
所以对于淫辱妇女这种事,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尤其队伍中的几位女性,无论大小,都义愤填膺。
薛甜甜抢在众人之前出手了。
“你们都别动,我来!”
像徐真这样的,生气就是生气,也仅仅是生气,表达一下情绪而已。
薛甜甜不同。
当她愤怒的时候,死人的概率很高。
营地中,最擅长杀丧尸的,不一定是她;但最擅长杀人的,肯定是她。
薛甜甜跨步上前。
有个黑衣人,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长刀,嘴里叼着草茎,表情玩味,嘿嘿怪笑。
他本来忽然见一群人到来,也吃了一惊,但看到老人孩子,多少有点安心,估计对方战斗力不强。
而自己这边,出去搜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集中在常哥身边,足有七八人,就更不害怕了。
现在对面竟然只过来个女的。
找死么?
他嘴角下意识地露出猥琐的笑意,喊道:“美女,这么着急么?”
这女人长的太带劲了,一双大长腿,脸蛋漂亮,英气勃勃,比那小女孩妈妈强太多了。
薛甜甜不理他话中之意,冷笑一声。
单手持着利刃,用力一抖,剑鞘“呛”的一声,脱离剑身,斜飞出去。
剑身锋芒毕露,寒意发散。
那人呵呵一声,笑道:“舞剑没意思,哥哥有杆枪……”
薛甜甜闪身而过。
寒芒乍起,瞬间又逝去。
她头也不会,继续向前走。
黑衣人看着半根草径飘落,剩余半根尚咬在嘴里。自己有句话要说的,却不受控制,怎么也说不出来。
“当啷”一声,长刀坠地。
他伸出双手,捂着脖子。本来一丝细细的痕迹,忽然绽开,血雾喷洒。
黑衣人紧紧掐着脖子,想堵住伤口。
面色惊恐,无助至极。
却怎么也堵不住。
连丝毫声音也发不出,就这么捂着脖子,无声无息地往后倒去,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变故,将黑衣人们吓了一跳。
就是营地这边诸人,也多少有点意外。至于陈成三位新人,更是长大了嘴巴。
常哥提刀指着她,历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薛甜甜停下,平静地说道:“把人放了,所有人抱头跪在一边,待会儿我们队长来了,有话要问。”
常哥闻言,气疯了:“你他妈是谁呀?你们队长又他妈是谁呀?小姑娘,你杀了人了你他妈知道么?你他妈犯法了呀……”
自己这些人,威胁别人是常事。
什么时候被人威胁过?
当真是气糊涂了,连杀人方法都说出来了。
薛甜甜哼了一声,冷声说道:“刚才的话,是我男人一定要我说的,说给你们一个机会……你的回答很好,至少,我不想你们抓住这个机会。”
常哥情绪有点不稳,被她气乐了。
拎着刀,对左右喊道:“把她抓来,老子要他妈好好折磨她……”
几人听了,瞬间冲出来。
打架嘛,谁会在乎是不是以多欺少呢。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欺负女人是家常便饭,不算什么。
薛甜甜动作却更快。
弓腰前窜,“唰”的一剑就捅了出去,然后立即跃到一边,两手已空空。
第一个黑衣人,手里还高举着兵器。
目光却盯着自己的腹部。
一柄利刃,插在自己的肚子里,已经透体而出,剧痛向全身散去。
他人往前倾,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种人身上插着明晃晃一柄剑的画面,还是相当刺激的,所有前冲的黑衣人,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愣了一下。
薛甜甜伸手,从背上又取了一柄,同样单手一抖,剑鞘飞出,剑身寒芒闪烁。
常哥自己掐过姚兰,催促其他人:“都他妈愣什么,一齐上呀,等着她挨个来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呼喝着,纷纷冲上来。
薛甜一个旋身,躲过砍来的长刀,人影一闪,敏捷至极,转到一个人的身后,长剑横放,锋刃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方才张牙舞爪的人,瞬间就老实了。
丢了长刀,举起双手,不敢动弹。
薛甜甜挟着他左挡又晃,众人怕伤着自己的同伴,最终都没能成功出手。
双方陷入对峙。
薛甜甜看了看他们,冷冷地笑了笑,她可没打算以此来要挟对方。
她从来没看得起对方,也没打算留活口,更不准备通过挟持一个人,来达到对峙的目的。
自始至终都是实力悬殊的。
但不以数量和性别来划分。
在她看来,自己是强大的一方,对面的只有被杀的份。
剑锋被拉动。
动作并不快,缓缓割开人的喉咙。
被挟持的人瞪大了眼睛,身体一僵,随即软了下来。
薛甜甜故意做的很慢,让黑衣人们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提着滴血的剑,立在一旁,不再管那人,对着其他人冷笑道:“还在等什么呢……”
那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抽动,鲜血狂喷。
他不明白。
自己明明很配合,自己的同伴也一直虎视眈眈,这女人竟然就这样割了自己的脖子?就像杀一只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