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天中午,我们一行人进了那栋写字楼,里面真的很杂乱。
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可见离开的人多么慌乱,还有很多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没人捡拾。
四个电梯中,有一个被加了围挡,还贴着封条,想来就是出事的那个。
但另外三个我们也不敢乘坐,毕竟头一个死去的人就是在电梯井。
这栋写字楼很高,二十三层,不过出事的楼层不算太高,十一层,所以只要走到十一层就行。
大楼已经停电,各种智能门都是失效的,负责人也允许我们可以砸里面的玻璃门,毕竟就算处理完再启用这里,那也要全部重修,砸不砸坏也无所谓了。
至于楼梯间的防盗门,我们也拿到了钥匙。
上楼的时候,师弟一直跟在最后,他说这里没感觉有东西,可很心慌,这里的楼梯间是密闭的,一点阳光都没有,但墙壁上的应急储电灯还亮着可以照明。
徐前辈的一个徒弟拿着半袋子生石灰撒着开路,不过这东西也伤人,我们都捂了口罩。
所幸一路还算安稳,也没有遇到奇怪的事,传闻楼梯间的脚步声也没有,除了生石灰徐前辈也从本市的古寺庙里讨了些香灰,拜神佛供奉的香灰对鬼物是有克制的。
寂静的大楼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谁也没说话。
直到安稳抵达十一层,我们打算找钥匙开锁,却发现门打不开,钥匙插不进去。
林前辈立刻掏出一个八卦镜,用手电光照亮反射到楼层标识上,我们才发现自己在十层,并没有上到十一层。
徐前辈的另一个徒弟换了十楼钥匙,确实能打开门。
一时沉默,我们没有人发现什么时候进入鬼打墙的,而且撒过石灰却没发现。
师弟突然开口说,他好像看到了。
就在我们从十层上来以为是十一层的时候,师弟说突然感觉有东西,抬头看到墙角的顶上出现一双惨白赤裸的腿脚,而且有血从腿上往下滑落。
出现的时间很短,他愣神的功夫我们已经上了半截楼梯,他当时也没意识到鬼打墙,又想着靠近事发地鬼出现也正常,就先跟上我们,这会儿才发现,是鬼阻止我们上楼。
不过这也说明,问题就在十一层,就是不知道第一个人究竟怎么死的,又心怀什么怨恨成了厉鬼?
这次我们上行不再用石灰粉,而是换了香灰,我看着香灰不像是纯香灰,但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这次确定真的到了十一层。
徐前辈的徒弟打开了门,过道的窗户透进来阳光,但我们却并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室内温度低,不知哪里来的凉意渗入皮肤。
这一层看起来像是属于同一个公司,有开放的工位,有单独的工作室、会议室,地上凌乱的洒落很多纸张和小物件,工位歪七扭八的,残余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们绕到另一边的电梯口,这边的电梯只有两个,另外两个电梯的位置是封闭的墙,这里的电梯是分开的低层和高层不共用。
电梯门紧闭着,旁边的电子面板也是黑屏,这里照不到光,凉意更甚。
地方到了,具体是哪个电梯不重要,徐前辈摆放一些东西,布置用来招魂。
这种招魂方式与我所学截然不同,我也不太懂,但用处倒是一致的。
招魂布置外,其他人各自准备好东西,若是招魂成功,便于困住厉鬼。
徐前辈上前招魂,我们各自分散开严阵以待,没多久,便觉得阴风阵阵,体感温度下降了很多。
那脊背发寒的感觉让我想到入行前在坟头沾染的怨念合成体。
师弟突然开口说,有东西在聚集。
我们正警惕着,面前的一台电梯突然磕磕绊绊的打开了门,而一旁的显示屏仍然是黑色,证明电梯并没有电源接通。
打开的电梯门内并不是内厢,而是漆黑的电梯井。
而后便肉眼可见一个实体鬼魂出现在电梯井里悬吊着。
白色衬衣敞开破烂,衣扣不全,清晰可见的内衣浸透了黑红色的血,整个前胸血肉模糊,黑色的工装短裙扯了大口子,惨白的双腿流着血痕。
脸看不到,黑色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能隐约可见溃烂的下巴,她的双手垂放,白色皮肤上有些划痕,手指带血,指甲不算长,但尖锐。
招魂而来的鬼,会呈现死时的模样。
徐前辈开口劝说,想引那厉鬼出来,但并无成效。
师弟在旁突然说,好像有其他东西在靠近。
我突然想起,被厉鬼害死的还有十余人,而今他们恐怕也……
不能拖得时间久,在场的人都想到了,徐前辈的两个徒弟也帮着劝说。
我盯着电梯中实体慢慢变淡的厉鬼,发现了一点问题。
他们的话对厉鬼无效,若她只是想向害她的人讨命,那么她在讨命后会消失,而且也不会乱杀无辜,所以她已经只剩恶意。
在那厉鬼身形变淡时,我将红线缠在手掌,大声问那厉鬼。
你不是卖的吗?怎么不让他上呢?不跑不就不会死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那厉鬼霎时间彻底显形实体,并且抬起头看向我。
我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头皮发麻,全身冰凉。
我猜测着她死前听到的话,她不想听到的话,激怒她,勉强扯着嘴角嘲笑她。
气温骤然下降,几息之间,我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腥臭腐烂的味道充斥鼻腔,我缠满红线的手抓住想要掐死我的手臂。
同时间,师弟手里的铜钱剑刺穿了她的身体,一面八卦镜挡在我脸前。
但我已经看到了,看到那血肉模糊的面容,那白的可怕的瞳孔。
脖子上的力道让我窒息,甚至头昏目眩,我没坚持太久,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睡了很久,也做了噩梦,梦里是写字楼的十一层,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撕扯着我的衣服,我奋力反抗,可是失败了,还激怒了他,被他用什么东西刺穿了身体。
跑!我努力跑,可是没有出路,直到远远看到电梯门开了,我冲过去,却发现那电梯门后是漆黑的深渊,我努力想停下脚步,却无能为力,就在快掉下去时被谁一把抓走。
第一视角变成了第三视角,我不知我身处哪里,我看着那个女人重重的跌进了深渊,我身后似乎有谁在,可我回不了头。
后来梦境渐渐模糊,我猛然惊醒,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师弟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小陈在另一个椅子上撑着头睡。
我头还有些疼,脖子也疼,窒息的感觉还能回想起来,我习惯性伸手从枕头下摸手机,但摸到的却是牌位。
我看着手里阴官的牌位,忽而想起梦中身后的人,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我这会儿才察觉我脖子上有东西,我抬手摸了摸像是符纸。
“砰”打瞌睡的师弟脑袋磕了一下醒来,看我醒了叫了我一声,一旁的小陈也醒了。
我才从床头柜拿手机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小陈看我醒了,问我有没有不适,我说了除了脖子疼,没啥。
他说让我别动脖子的符纸,我脖子上有鬼手印,虽然厉鬼已经打散了,但在鬼手印还在,得消除了才没事。
符纸是林前辈弄得,说明天还要再给我祛除一下。
小陈告诉我,我把厉鬼引出来后,他们合力强行打散了厉鬼,但也还有十几个鬼魂,师弟看着我,他们把其他魂或打散或送走。
我被带回宾馆,因为鬼手印,我的脸色很白,身上冰凉,三把火在衰弱,林前辈帮我压制,但是我一直没醒,我师弟看到我背包里掉出来的阴官牌位,就给我放在了枕头下。
所幸,我算是命大,没大碍,后来我带师弟回去,师父好一顿骂,我也是后怕,当时也是冒险,可是白日里都这么凶险,若是晚上再来,怕是真没命。
再者,我师父也发现我异于常人之处,一般人被鬼缠身做噩梦那就是单纯的噩梦,我不一样,我可以梦到鬼死前的场景,越凶的鬼越清晰。
我听着这话心惊,问我师父,所以这有什么用吗?
师父沉默良久,起身出门,他说他和老李头约了下棋。
我无语的目送师父出门,在做饭的师弟笑的合不拢嘴。
唉,罢了,这篇到这结束吧,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