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萤一进去就闻见淡淡的花草香,床榻整洁干净,枕头上面绣有荷花的纹样,被褥竟还是温热暖和的。
她惊奇的看向洛明曦,“我记得前辈们准备时,用的皆是凉蚕丝。”
他含笑,“徒儿想着师尊受过漓泉的寒伤,盖凉蚕丝会冷着身子,便施法暖了被窝。”
洛明曦说话轻柔柔的,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更显他温情暖意,体贴入微。
夏萤萤看着他的脸一时入迷。清露这徒弟还真是爱她入骨,事事皆想着她顾着她。
回想往日一百余年,洛明曦真没有一点是对不起她的,作为徒弟,尊师重道,刻苦修炼。作为清露的爱慕者,一心一意,满眼都是她,没有一瞬变心,哪怕被关在密室一百四十七天,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喜欢。
洛明曦......他美如仙外仙,男子为何如此妖冶,似幻梦中的蝴蝶,不是真实世界中的美物。
他被师尊盯的有些害羞,脸颊两边泛红,眼神也不自觉的躲避。
夏萤萤却还是要紧追不舍的看洛明曦,她反捏住他的手,眼中的光点似是在追寻,离不开他。
“你......还喜欢着我?”
夏萤萤问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似是嘴巴想问,便自己说出来了。
洛明曦怔了怔,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直都喜欢着师尊。”
她又问:“那段时间......不恨我?”
洛明曦想都没想就摇头,“从未恨过,徒儿怎会恨您,再说师尊不都已经泡过漓泉了嘛?您还在自责?”
夏萤萤没接话,她不知为何,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松一紧。
她越来越搞不清自己对洛明曦的感情了,该说是将他看作任务对象,还是虐待过自己的仇人?
她为了避免自己惨死的结局,尝试改变对待他的态度,与他疏远也好,毫不掩饰仇恨也罢,如果连主动替原主赔罪在未来也会失败,她该纠结,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洛明曦的问题。
起码现在,在夏萤萤眼中,他是缺爱的漂亮小狗。一个勇敢展示自己爱意的人,百般对自己好的人,夏萤萤怎么去恨啊?
若是前两次他没有让自己深陷痛苦之中,她会不会真切感受到洛明曦真挚热烈的爱意?
“师尊?”
洛明曦被吓住了,方才还好好的夏萤萤,竟不知不觉......哭了。
他忙捏住衣角去替师尊拭去眼泪,没想到她主动抱住了他。
洛明曦茫然无措,这还是师尊第一次如此主动,她小小的,颈间留有花香,软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洛明曦动也不敢动。
“师尊怎么了?”
他拍拍夏萤萤的背,在哄着自己深爱的人。
她也感受到洛明曦这一举动的意味,捧着他的脸说:“我耗着你的好,却叫你尝苦,你是不是好失望?”
他知道师尊指的什么,直摇头道:“过去的便过去吧,徒儿早就不疼了。难道师尊心疼?徒儿替师尊吹吹,好不好?”
洛明曦施了小法术,变出一朵无虽隙灵草田的乐荷,他吹一口气,花粉飘散沾到夏萤萤的衣服上,渐渐透过布料渗入皮肤,乐荷具有安神镇静的作用,一飘到空气中立马起效。
她很快就止住了眼泪,可是眼皮愈来愈沉,缓缓躺在洛明曦怀中,安睡过去。
他抱着师尊,自己竟也没出息的流下一滴泪,心口紧紧的,是在心疼。
“我......有没有打扰你们?”
徐桦端着热水站在门口,看见师尊躺在师兄怀里,怕是撞见什么不能看的画面。
徐桦只看得到两人的后背,却见洛明曦微微偏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尊睡着了,我来照顾她,你回房歇着吧。”
徐桦放下热水,很识相的熄灭两盏大灯,只留床头床尾和门口三盏,离开时捎带上门,轻手轻脚怕多有惊扰。
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洛明曦放下夏萤萤,将被子盖到她身上,掖好角落,还擦净她眼角的水痕。他并未走,方才师尊哭的时候,幻境中在心里留下的痛反复发作,要失去她的感觉让洛明曦再难有安全感。
他顺着床边小心躺下,手轻轻环绕住师尊的腰,仅是如此,他心中便欢愉无所他求......
无虽隙没有早晚之分,因为有其他宗门建立在花瑞潭,习惯了昼夜交替,大典期间由长仙施法模拟白天黑夜。
待夜色褪去,夏萤萤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她忘记昨日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床榻边缘留有某人的余温。
大典第二日,今日擂台排位的顺序决定吃食的质量,虽说飞升后不太需要食物支撑身体,但比起能量,他们更在乎的是那些食物的功效,比如提升灵力,活络经脉,治伤调息。
这一日打擂的不是仙君级,而是未飞升级的道友。
徐桦上去抽签,拿签回来时与夏萤萤抱怨了两句,“方才,有个人撞掉我的签,捡起来的时候偷偷调换了,他以为我没发现。”
夏萤萤接过徐桦的签,上面的数字还未显现,也不知道同擂的是谁,这有什么好换的?
“谁那么无聊?你指给我看看。”
徐桦指指前方一个穿青色衣服的道友,手上拿有签牌,他身边站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年,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夏萤萤认得那是谁,“纪宴府的旭辉,与琉光同宗门,因为昨天让琉光出丑吃瘪了,才故意捉弄的?”
旭辉仙尊相比其他仙尊,在男子中身形算小的,却也比夏萤萤高一点点,他长相稚嫩,没有活了几百年的深沉,倒像个邻家弟弟,非常活泼。
上一次大典邪修捣乱,他没有喝下掺有泻药的酒水,逃过一劫。当时乾光洞茅厕供应不来,有几个仙尊提议去距离较近的纪宴府解决,却被他找各种借口拒绝,还拖延了大典进程,遭好多人数落一通。
在原主的印象中,旭辉与自己的思想有几分相同,虽然有些事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但......谁叫遭殃的人不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