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铁柱一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纵容他了才让他敢任性妄为。
这么多年,洛明曦的这身皮相将她的心抓的死死的,由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至于现在肆意妄为不将她放在眼里,要是不给点教训,岂不是得脱了自己的控制,全身心投入到清露的怀抱里去了?
“晨阳君,清露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疼痛确实会让人长点记性。”
她大跨一步,手中不知捏了什么东西,一把塞进洛明曦的口中,逼他咽下。
他恶心的干呕两下,想吐出来,那东西却已经下了肚子。
牛铁柱脚下升起一团黑雾,慢慢将她的身形掩盖,她是要离开无虽隙。
“我给你吃的,是能让你邪修气息藏起来的好东西,只不过每过一个月就要服用一次,若是不找我来拿,你就等着清露发现你邪修的身份吧。”
洛明曦慌忙用法术探测身体,气息确实慢慢被压制起来,但是若真如牛铁柱所说,那他不又被她捏在手心了吗?
她见洛明曦慌乱紧张的模样,心想这样才对,从前低下的小倌能爬到如今晨阳君的位子,还不是她一手成就的,他就该一辈子活在她牛铁柱的阴影下,一辈子任她掌控。
黑雾升腾,人形消失,房中只剩下洛明曦,气息几乎完全收敛住,正当他松一口气时,房外传来兵甲碰撞的铮铮声。
许是仙兵发觉邪修气息的位置,找上门来了!
“晨阳君,我等探查到此方位的气息不寻常,可能是有邪修潜入,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叫小仙们进房搜一搜?”
他们已经在门外喊话了,洛明曦也知要是再不出去表态,便是自己有鬼。
本来无虽隙的各位仙尊长辈都不待见他,若是被抓到什么把柄,岂不是会给师尊添麻烦?
这几天又快到选徒大典,那些老仙要是夸大其词,叫师尊另选新徒,把他赶出去怎么办?
“来了,我来给你们开门就是。”
他看着满地狼藉,这一下子是收拾不完的,牛铁柱的痕迹不可能瞒得住,还不如......
门外的仙兵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怀疑晨阳君在背着他们做什么,刚要发出警告破门而入,房门悠悠打开。
洛明曦头发散乱,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简单的衣袍上沾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腰腹处多了一长条骇人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地冒血。
他似是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额头上沁满汗珠,眼中含着疲惫和感激看向门外的仙兵。
“有......有邪修,他闯进我的房间......”
仙兵们手握长枪,紧张的涌入房里,兵长扶住伤痕累累的晨阳君,安抚道:“晨阳君受伤严重,我这就带您去找清露仙尊,至于邪修,我等一定搜查出来。”
洛明曦捂紧腰,吃力点头,“多谢......劳烦了。”
他回头看一眼在房间里毫不留情随意打砸搜索的仙兵,掐了一把腰上的伤口,疼的挤出了眼泪。
兵长见他实在无力,好心搀着,一步一步慢慢挪向清露殿找他师尊。
可是现在清露殿并无夏萤萤,她为了洗刷原主的罪孽,今日又去了漓泉,昨日还能勉强泡在里头忍耐一会儿,但受了寒伤后的她,只是靠近大门,浑身上下就已经结了一层霜。
夏萤萤连外衣都不敢脱,她不敢想今日会不会直接在水里冻成冰块,心中打起退堂鼓。
她开始怀疑这种事到底有没有意义,洛明曦又看不见,就算自己劝服了自己,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啪——”
夏萤萤突然抽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让自己更心安理得的活着,让因为原主而受到伤害的洛明曦释怀。
她不知道如何补偿他,可能只有与他同样凄惨,他的心里才会获得一丝丝慰藉,如果这是洛明曦想要的,这样偿还,倒是都合了两人的心意。
“漓泉里的不是普通的水,其中蕴藏的法力能蛊惑人心也说不定。”
夏萤萤摇摇头,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头扎进了水里。
但空有不切实际的勇气怎么可能战胜这一池寒冷入骨的漓泉水?
夏萤萤的皮肤直接被冻伤,清冷无染的水荡开丝丝缕缕的血色,整个漓泉都回响起她的惨叫。
即便如此,她还要在里头泡着,哪怕身体被冻到开裂,也强撑着不起来,这次想捱过半个时辰,恐怕难上加难。
冷气环绕在漓泉之上,偶有一些顺着门缝溜了出去,夏萤萤明明关上了门,偏有人要探寻她来这里的原因。
宁淇担忧的看着,漓泉里的猩红愈来愈深,夏萤萤摇摇欲坠的站在里面,他不懂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要自虐地跑漓泉。
他在门外静静陪伴,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股强大又浓烈的邪修气息从远处传来。
他不得不注意,那气息的主人实力不俗,甚至比无虽隙大多数的仙子都要强,能深入至此还大胆释放法力挑衅,绝对不是善茬。
宁淇刚迈出一步,又回头扒着门缝看夏萤萤,她就算被漓泉冻坏了身子,但依旧灵敏发现了那散出来的气息。
她站在水中,犹豫要不要出来,关节僵硬到没有知觉,她像一块易碎的冰块,只是移动一分一寸,身体就发出痛苦的悲鸣。
奈何夏萤萤的意志如何坚强,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她跌倒在漓泉中,水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孔和口腔,她连扑腾和呼喊都做不到,若是无人将她捞起,这只到胸下的水位也能让她清露仙尊在此溺亡。
“清露!”
宁淇一把推开漓泉大门,法术无法抵挡强烈的寒气,他一步一步艰难跑到水岸边,毫不犹豫跳下去救夏萤萤。
他也不知道这漓泉之水如此寒凉,在水中的任何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夏萤萤离他根本不远,却怎么都碰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