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环环一起站在顶楼上的士兵受不了如此强烈的灵气压迫,早就落荒而逃。
待这万把光剑齐齐进攻,锁妖阁将从这个世界上被抹杀的连灰都不剩,包括里面的所有人。
文元抬手。
“鲸饮吞海,剑气横秋。”
剑道奥秘,气吞山河排山倒海,荡平邪祟痴愿,斩断恶念妄言。
李环环不跑,反而展开双臂,迎接这媲拟仙人下凡所施展的奇迹。
“哈哈哈!来啊文元!若不蔑视这凡人的俗愿,如何成仙!若无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如何成就你的道义!”
她伸出手,迎接无数化作剑形的光刃。
万束光剑齐发,冲破垒砌高楼的砖块。
锁妖阁的屏障完全承受不住,霎那间如琉璃破碎般迸裂。
投射画面的法器被烁光炸成粉末,锁妖阁塌陷的动静震的地动山摇。
不止这座城,整个国家都受此惊扰。
江楠延和傅松远远观望也难免受到波及。
他们第一次见文元发动这招:鲸饮吞海,剑气横秋。
只一眼他们便意识到,不管修炼几百年,也不可能达到师父这个程度。
他是真的以凡人之躯,超越神明。
几乎所有幸存并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认定,李环环葬身在废墟之下。
还没等锁妖阁倒塌造成的烟尘消散,几乎全城欢腾!
他们脱离李环环的掌控了,再也不用为一百年来都未实现过的炼丹成仙遭受打压了!
如此结局,甚好......
江楠延收起佩剑,长达一年之久的阻碍已经铲除,除了未现身的蛇妖,再无什么理由能让他唤起杀意。
傅松也松下一口气,局势总算拨云见日,再见曙光。
当尘埃落定,文元卸下力气召回佩剑,再不想看一眼掩埋百号人的废墟。
他欲走,碎石破瓦中竟传来一阵响动!
文元怵目,李环环......
“呵......真是让我看得一出好戏啊......”
她的锦衣华服全碎成了烂布条,头上的金簪宝钗断裂滑落,乌亮的长发染上灰烬,杂乱的散在身后。
她喘着气,一只手吊着枚玉佩,一阵风吹过,它散作沙砾飘扬远去。
李环环手上只剩一条绑过玉佩的红绳。
“呵呵......你知道吗,说我命短的不是御医,是一个算命的道士。他说我二十五岁之前会有一劫,而此玉佩能挡灾。”
她笑的疯狂,扔掉了那条红绳。
“你猜猜......我今年多少岁?”
文元不禁后退一步,李环环现在的神色与姿态,令人战栗。
可是除了他知道现在李环环并没有死,城中其他的百姓依旧沉浸在自由的喜悦中,沸腾喧闹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环环的笑容随着愈来愈大的欢声越来越狂放。
她走出碎片堆,张开怀抱。
“听啊,大家在庆祝我重获新生!”
文元没工夫陪她开心,护身的玉佩都化成飞灰,她如今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不过苟延残喘多活一时罢了,照样纳她的命!
剑光出鞘,文元刺向李环环!
利器直冲心脏,得手不过分毫之差。转瞬之间,李环环竟躲过去了!
她握住文元的手腕,不知怎么,他感到身体里的灵气在急速流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
身体动不了,仿佛自己运转气息的脉络被开出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流向体外。
文元的挣扎不起作用,如何都摆脱不了李环环。
“你们不是要砸我的母炉吗,一帮天真的蠢蛋!顶楼的不过是一个摆设,而我,才是母炉!”
文元瞪大双眼,所有人,包括成坤都让她摆了一道。
身体里的灵气如毛巾里的水,正在被李环环拧干。
死亡在逼近,文元浑浊的双眼渐渐失焦,无能为力的望着天空,直到她榨取最后一丝灵气。
干瘦黝黑的老头像一块枯木,轻飘飘的倒下了,无人能见......
半晌,江楠延与傅松匆匆赶来,本愿瞻仰师父的英姿,调侃他有这么厉害的招数怎么从前一直不张扬,对自己的亲徒弟还藏着掖着。
回去后一定要教教他们,日后学会了就拿蛇妖试手,将剑修发扬光大......
可谁知,两个兴致勃勃的少年才跑过来,眼睛所看到的却只有一具干瘪的尸体。
两人失神好久......好久,江楠延碰了碰傅松,“师兄......他是......师父吗?”
他的声音细如蚊蝇,嗓子被噎的快要说不出话,但他想确认,这具尸体不是文元吧......
他这么强大,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老头子,怎么会像一块死板的木头倒在地上?
傅松张着嘴,一开一合,未说一字便直挺挺跪在地上。
“师父,他是师父......他......”
傅松语无伦次的哀声哭泣,两眼下的泪水如初晨挂不上松针的露珠,留不住的下落。
他伸手想去触碰,但那模样看起来太易碎,他碰不得......
江楠延掩面,任手掌如何努力擦拭也无法遏制住眼泪涌出。
心口像被人扎上了无数根银针,反复的刺痛、撕裂。
他们的师父,照顾他们二十余年,教导他们剑法和道义的老头,驾鹤归西,回到天上去了......
他们用白布小心裹上文元的尸体,带他回家。
山顶上是满心欢喜期待三人归来的夏萤萤,她已经恢复如初,活泼又健康。
李善和上官卿也在此,他们知道文元的计划,也对他的安排很有信心。
回来的途中每家每户都在欢呼,他们便猜到文元一定不负众望,完成了任务。
他们在登山台阶的尽头迎接,等来的却是师父的尸首......
在掀开白布的那一刻,夏萤萤质疑的看向两个师兄。
“你们......在开玩笑?”
他们颓然的垂下头,连回答的话都说不出口。
移开视线后,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夏萤萤看他们的反应,还是不愿相信,她拽着衣角,扯住身旁的江楠延。
她喘着气问:“这是......假的,对吧?这怎么可能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她等着两人否定,求师兄这就是一个顽劣的玩笑,是捉弄师父搞出来的乌龙。
可事实就是,文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