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殿中,琉璃亭下,宫人遣散,仅余太后和李彬于月下攀谈。
“为何方才不让我追朱流云的责?”
夏萤萤杀了她的宝贝锦鲤,没有成功让朱流云难堪,肖太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气得牙根直痒痒。
夜晚蝉声不断,李彬展开折扇去除炎热。
“您别太心浮气躁,调令还没捂热乎您就急于使用,这不是好时机。”
他将折扇翻转一个面,上面写着“自有妙计”。
“那你说说,我该何时下手?”
老太太心急,再忍不了朱流云作威作福,坐着他儿子的皇位掌权天下,她急不可耐地想要篡位!
“您现在虽然将大部分兵权拿到手,但您忘了,夏丞相又有多少势力?”
肖太后微眯双眼,忘了还有夏丞相这么一个拦路虎。
李彬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只需等候一些时日,夏家自会被攻陷。”
肖太后听完李彬的全部计划,未来的宏图在眼前豁然开朗,她决定大发慈悲,让朱流云和夏家人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来日方长。
度过烈日灼灼的盛夏,天气渐渐转凉,入秋。
没了肖太后作妖,夏萤萤在宫中自由闲散,朱流云治理国事得心应手,只是夏丞相处理流民的进程老是停滞不前。
三个月以来,该施粥发粮的救济都做了,可流民依旧不减,情况仍未好转。
朱流云派了人手大力相助,夏萤萤也偶尔帮夏丞相分发粮食和衣物。
民众夸赞皇帝体恤民生,丞相和皇后亲力亲为也是心系百姓,是实打实的大善人。
但久而久之,被克扣一大半月银的大人们怨声越来越大,在这么下去,他们再不能允许夏丞相拿钱却干不出任何成果。
“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若是再不解决流民的问题,到下雪降温的时候,他们恐怕捱不过寒冬。”
蕊院的树叶早早泛黄凋零,这段时间虽然只有夏萤萤一人居住,但有朱流云这个“常客”,不算寂寥。
他的衣物已由最初的薄纱换作棉制厚服,为了照顾夏萤萤,让宫人多打了几床暖和的被褥。
裙袄压在身上特别有分量,舒服又安心。
“我和老爹哥哥这几天发粮食的时候,其实察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二人围着桌上的小火炉,喝煮茶吃烤橘子,夏萤萤回想到一周前施粥的情形,发现事有蹊跷。
“每次把粮桶放到桌案上时,流民们都会一哄而上,两个多月以来次次供不应求。”
这些逃难的人经历过生离死别,怕打仗,怕饿肚子,怕吃了上顿没下顿,遇见食物,恨不得全数占为己有。
“但近段时间,我发现有一部分难民会偷偷把领到的食物带走倒进水沟里。”
朱流云剥开一个烤的有些焦的橘子,将橘肉放入夏萤萤的碟子里。
他食指磨着下巴,思考道:“按理说,寡人吩咐市舶建的民用商铺,也该竣工纳伙计招工才是,可流民数量依旧不减,甚至加剧,实在不对劲。”
夏萤萤塞两个橘子瓣入嘴,甜滋滋的味道美的她浑身暖洋洋。
“其实我在猜,会不会有人故意捣鬼。”
朱流云转转眼珠,能妨碍他的还能有谁。
“肖太后。”
夏萤萤耸耸肩,随手给朱流云斟满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这样救助效率实在太低,不如咱们做个登记,来排除浑水摸鱼的人。再开放一些扶持政策,你觉得如何啊?”
自夏丞相接手以来,救扶的方式墨守成规,确实有必要做出一些改变。
朱流云便认可了夏萤萤的策略,而且若是真有人从中作梗,也方便排查。
喝完一盅茶后,院前忽然吹过一阵刺骨的寒风,朱流云想起一件事来。
“也快到十二月了,每逢年末京城就要办灯会。”
夏萤萤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际,原来自己在这个副本世界已经快待半年了啊。
时间过得真快,要是真能安稳度过下一个半年,回家的终极目标,也算是慢慢推进了。
朱流云注视着夏萤萤,手中还有剥开一半的橘子,掌心微微上汗。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若是得空,你陪寡人去逛逛灯节,怎么样?”
夏萤萤转头,不知是炉火太旺,还是风儿凛冽,朱流云脸颊和耳根红彤彤的。
她笑道:“好呀,灯节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还没见识过呢。”
夏萤萤喋喋不休地畅想,全然不知朱流云脸颊涨红如熟透的苹果,哪怕是用手遮挡也捂不住那一抹嫣红。
他猛然站起身,“寡人先回去了,有些折子还没批。”
夏萤萤提起裙摆准备送送,可朱流云头也没回扬扬手说“不必”。
她作罢,继续品茶吃果子。
“我真服你了!”
她差点没端稳杯子,滚烫的茶水再偏差一厘就要夏萤萤皮开肉绽。
“死蛮蛮!你干嘛!”
小家伙神出鬼没,总是突然出现也不打招呼,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吓到夏萤萤了。
他飘在空中,撇撇嘴道:“你不看看这是你这个月以来第几次违反人设了!”
蛮蛮细数道:“三个月以来,违反人设八十次,大冒险倒是积极,真心话剩二十次,但是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夏萤萤捂住耳朵,尽管别人听不到他的唠叨,但这个音量对她来说过分刺耳。
她嘟嘟囔囔道:“这不是没办法嘛,等解决完眼前的难题,我绝对尽职尽责当一个好傻子!”
说着就在耳边竖起三根手指,乐呵呵地敷衍蛮蛮。
之前的大冒险,可以说缺德又离谱,怪的是,大部分都在针对李彬。
夏萤萤也是个厚脸皮,竟全完成了!
昨天刚知道的新大冒险,还是逃不掉去折腾李太尉。
夏萤萤叹一口气,“偷李彬的腰带......也不知道这些没脸皮的活你是怎么舍得安排的。”
太阳出来后,墙头响起一声猫叫,朱流云回到寝殿更衣,小太监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竟是烫的。
他关心道:“陛下可是受凉发烧了,怎么身子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