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姓杨那家的那丫头把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卖出去了!”
“姓杨?哪家啊?咱们这姓杨的了不少啊?”
“卖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有人买我的旧房子我也卖了,毕竟现在楼价这么高。”
小区公园里,几位大妈在跳着舞,一边交头接耳地聊着八卦。
其中一位大妈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就是夫妻同时意外没了的那一家,家里只剩个孤僻女儿的呢!”
“我前段时间还看到她,但是1404那一户已经换了住进去了。”
“呸呸呸!大早上的说这些晦气的!”
“就是就是,那1啥啥房的,嗨呀,那么不详的房门号我都不想说出口了。别人家的事咱们关啥呢?非亲非故的!”
“我就是好奇,这好端端的,别是遇到事就好……”
这里的居民都是老住户,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对于这里的业主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不过大妈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乌鸦嘴确实很灵验。
……
“阿强,怎么办啊?我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早晚会疯掉的!”
阿珍的脸色异常憔悴,重重的眼袋开裂的嘴唇还有涣散的眼神,无一不在说明她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能怎么办?搬也没钱搬,而且现在她又进不来,要是搬出去被她逮住了不就更糟糕了?”
长期的失眠和压力,还有心中的负罪感,让阿强的状态也变得很差,而且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自从他们把这屋子的原主人杨丽娟杀害并搬进这里之后,杨丽娟就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们。
因为旧小区的楼道也是一片幽暗,所以他们现在连白天都不敢出门,要不是靠着杨丽娟之前储备在家里的食物,他们早就被饿死了。
虽然能点外卖,杨丽娟也留有着一些钱财,但他们不敢点外卖,也不敢用这些钱。
每天白天只敢在阳台上晒太阳,驱散心中的恐惧,和那股无时无刻都缠绕在他们身上的寒意。
但到了今天,那些储备粮食已经告急,熬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断粮了!
“食物快没有了,我们不吃孩子也要吃啊!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一趟才行!”
阿珍满眼怜惜地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腹部,语气坚决地朝着阿强说道。
毕竟他们现在只有杨丽娟留下来的现金,就算想点外卖也实在没有办法。
“但是……”
阿强则是脸色犹豫且变得阴晴不定,不出去被饿死,出去可能被杨丽娟抓住,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但饥饿最终战胜了理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肚子。
“走,带上一些护身符和法器,我就不信大白天的她也能出来!”
毕竟是混夜场的,阿强也是好勇斗狠之辈,面露凶色地低吼说道。
他并不关心那未出生的孩子,也不关心阿珍的想法,他只关心自己的食物是否充足。
“那……我们顺便出去租个地方住吧?把这里卖了,可能她就找不上我们了呢?”
阿珍的话倒是提醒了阿强。
之前一直担心搬出去没地方住,但把这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就算贱卖也没关系,只要快速搞到钱,他们大可以远走高飞!
“那行,我们出去顺便找一家中介,让他们把房子放出去!”
说做就做,阿强把护身符和法器分别揣在自己跟阿珍的身上,最后才咬着牙关毅然地打开了房门。
让他们庆幸的是,门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杨丽娟等着,不过还是大开着门等着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但是出了门后,那幽暗的走廊倒是让他们一阵发怵。
每家每户的大门都装着绿漆已经脱落的生锈拉闸,而且门外还会挂上一块布遮挡。
这些在几十年的旧小区里非常的常见。
两人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上,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一直到他们下了一楼,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人如释重负地相视一笑,便携手离开了小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起,一道他们看不见的身影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飘进了屋!
……
“都往后退,不要挤过来!”
翌数日后的一个清晨,1404的门口为难了一大群本小区的住户,虽然他们被黄色的警戒线拦住,看不清1404里面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热烈地讨论着这件事。
此时的1404正弥漫出一股难闻的恶臭,这些人都捏着鼻子,强忍着臭味留在这里等待着结果。
“死者一男一女,男的叫韩伟强28岁,女的叫吴惠珍25岁,两人系情侣关系,而且吴惠珍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他们四肢被硬生生地拧成麻花状,眼睛鼻子耳朵和舌头都被……被咬掉了,而且还是留有类似人类牙齿的痕迹,很难相信这会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他们生前也明显受到极大的痛苦,按理说不可能不惊动邻居,但就偏偏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死在了家中,直到发出了恶臭才被发现!”
法医检查完死者的死症后,满脸难以置信地汇报着结果。
“有没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被杀,然后被凶手转移到这里的?”
刑侦大队队长张雄脸色凝重地问道。
“不能说完全没可能,但概率接近为0!两名死者如果是以这种死状被转移的话,周围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的。
因为人死后没有自身的力支撑着身体,下沉的尸体会变得非常重,而且很难搬运,假如死者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性还挺大的。
但结合伤口处的齿痕对此,凶手又应该只是一个人,同时搬运两人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你们可以调查一下最近这陌生人和陌生车辆的进出记录。
毕竟张队您也是经验老到的刑警,这种情况你也比我清楚才对,不可能做到不引起外人一丁点的注意。”
法医缓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
“不过,最诡异的是,将四肢活生生拧成麻花这件事,死者的四肢均留下被手用力抓握后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但常人不可能拥有这种力量,要是利用工具的话又不可能不留痕迹,最重要的是,那应该是属于一名女性的手印!
这样就更加让我无法理解了!
因此,以我的初步判断,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而且凶手为女性,异于常人的女性!”
法医常年跟尸体打交道,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牛鬼蛇神怪力乱神的想法,不然他们也干不下去。
但偏偏这件凶案又处处透露着诡异,这让法医也不禁有点心里发毛。
但碍于科学的严谨性和自己的信仰,他一瞬间就把那些不科学的想法散去。
“女人?”
“没错,应该还是一个身材比较瘦的女性,手掌印不会骗人!”
张雄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这个推测荒诞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此没有一丁点的头绪。
甚至,他心中那坚定的信仰还出现了一丝动摇!这才是让他最难受的地方!
这种不合常理的案件,还是他职业生涯里首次遇到,因此他对这案件也没有丝毫头绪。
“那张队,我们就先走了,之后有什么新发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谢谢你冯医生,辛苦了!”
“客气啥,职责所在,那咱们回头再联系吧!”
张雄目送着张医生离开,让人处理并保护好现场之后,也离开了1404。
他挤出了人群,径直朝着保安室走去。
这里并没有专门的监控室,所有监控记录都能在保安室里找到,而且也第一时间就让人过来调取监控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头儿,最近几天的监控视频我们都在逐一排查过了,但情况有点诡异!”
“怎么说?”
张雄闻言当即精神一振,还以为下属发现到了什么。
“在五天前的早上,监控拍到了韩伟强两人外出,但当天下午带着大量食物回来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离开过1404!
看那架势,他们就像是做好了要长期宅在家里不出门的准备一样。
而且当天跟随他们返回的,还有一名穿着西装皮鞋的男人,虽然视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那个气质,应该是一名职业地产经纪人。
但韩伟强两人才搬进来这里没几天,就急冲冲地去找了经纪人上门,这一点就非常的可疑了!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居民们说这套房子,原本是属于一名名叫杨丽娟的独身女子,她在某一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然后过了没多久,韩伟强两人就搬了进来,而且房产证是被过户到韩伟强名下的!
不管怎么想,韩伟强跟这原屋主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或许他们的死,跟这失踪的杨丽娟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因为时间紧迫,能查到这么多信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下属的话,反而让张雄的眉头皱得更紧,脑子里也回想起吴医生说的话。
凶手极有可能是身材瘦弱,但有着异于常人之处的女性!
“行,接下来走访一下邻居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我们忽视了的线索,并且把最近一年的监控视频都拷贝回局里逐一排查!”
“是,头儿!”
张雄独自离开,走到角落沉默地抽起了烟。
吞云吐雾间,他的神色变得有点恍惚,没有焦距的目光,偶然地游离到了1404的房间窗户。
“那是?!”
他浑身一个激灵,顾不上手指被已经燃烧到烟屁股的火焰烫伤,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把烟屁股扔掉,朝着电梯疾跑而去!
“那是什么?人影?不可能!上面还有那么多同事在,不可能有人能进入那个房间的!还是说那是某个同事?也不可能,他们不会贸贸然地在已经被保护好的现场里随便走动的!”
“难道是凶手?凶手一直没有离开,和两具被她亲手杀死,并且已经发出尸臭的尸体同处一室了好几天?”
“也不可能!案发的屋里,所有生活垃圾都已经发霉发臭,并没有新垃圾的痕迹,不可能有人忍着饥饿,和两具尸体共处一室的?”
在电梯里,张雄喃喃自语地自己向自己提出疑问,随后又逐一被他否定。
那个房间里现在不可能有人能够随便进去,也不可能在他们的搜查下有人能藏在那个房间里!
各种思绪在脑海里流转,最后一个荒诞的猜测闪过,瞬间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股寒意从后脚跟顺着脊梁骨直蹿到天灵盖!
“不是人?”
虽然荒诞,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挥之不去!
强忍着已经发麻的头皮,张雄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1404。
屋内的同事还没有离开,被画下各种记号的主卧门口也站着自己的同事。
他连忙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道:“刚才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人进去过?就算我离开到现在这段时间里!”
“没,没有!”
张雄那满头大汗的模样,让下属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张队露出这种迫切得难以自控的表情。
“你确定一个人都没有进去过是吧?”
“没错,我非常的确定!”
下属坚定的回答,使得张雄感受到的寒意变得更甚,皮肤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见鬼了?!
这是张雄此时最真切的想法。
他走到主卧门口,目光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然后又扫视了一遍房间的每一个能看得到的角落。
他也非常的确定,这现场里的所有角落,他都仔仔细细的搜查过,说是翻转了一遍也不过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藏在这里面!
而心中闪过的那个荒诞推测,此时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确定。
脑海里“哄”的一声轰鸣声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