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紞如仔细打量女子,看眉眼很像她的娘周氏,又见邰大娘喊她郁兰,是她的大姐沈郁兰没错了。
但大姐这打扮,怎么看怎么别扭。
从这几次的相处,邰康平看起来是个忠厚,勤快的一个人,邰父也是个疼儿子的慈父,每天也跟着邰康平出门打鱼去卖,好补贴家用。
现在看,反而是她的大姐沈郁兰像个恶媳了。
那么村子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难道都是假的?
邰母这会子已经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弹了。
沈郁兰冲着邰母吐了一口:“晦气的老东西,还不快把人赶走,把地上收拾干净了。”
邰母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蹲下捡碎掉的茶盏。
见邰母想蹲下,沈紞如立马拉住邰母。
她对沈郁兰好感全无。
“你就是沈郁兰?”
沈郁兰不明所以,质问道:“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邰康平告诉你的。”
沈郁兰打量沈紞如片刻,眼里顿时嫉妒的冒火:
“你这个小骚货,是你勾着邰康平吧,都找到人家门上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沈郁兰撸袖子就想上来薅沈紞如的头发。
话里话外,都在侮辱沈紞如跟邰康平有一腿。
她的手还没有伸到沈紞如头上,便听“啪~”的一声响,沈紞如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贱人,你敢打我。”
沈郁兰冲过来,被青檀一把拦住,反制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沈郁兰发疯似的喊着:“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邰母急得赶紧道:“沈姑娘,今天是我们邰家得罪了,我给你赔不是,求你放了我们家媳妇,鱼我们不卖了,你走吧。”
邰母作势就要跪下。
这时邰父和邰康平刚好回来,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赶紧跑进屋。
见沈郁兰被人控制住动弹不得,嘴里还一直辱骂,便立马明白,肯定是她出言不逊,被沈姑娘教训了。
他忙上前:“沈姑娘,对不住了,您先放开她,我们有话好说。”
“青檀,放开她吧,去把爹请进来。”
沈郁兰骇然,把爹请进来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谁?”
虽沈紞如很不想承认是她的妹妹,但依然回道:“我乃上清村,沈诚二女沈紞如。”
沈郁兰惊的抬头看她,她就是侯府回来的那个妹妹。
沈紞如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嫉妒,恨意,不甘。
她不解,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为什么会恨她。
邰康平和邰父,邰母也全都讶异的看着她,原来这是郁兰的二妹啊,这么说来,她这些天来西江村收鱼,全都是为了郁兰。
真是苦了这孩子的一片心了。
沈诚进来,一进门便看到了沈郁兰,立马上前道:“郁兰,爹终于见到你了。”
沈郁兰愣怔,反应过来后,身子往后退了退,随后有些失控,声嘶力竭道:
“你来干什么,不是把我卖了吗,既然把我卖了,还来做什么,出去,滚出去。”
沈诚哑然,郁兰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郁兰才十七岁啊,这才成亲不到两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随后一脸怒容的看向邰家人。
邰父苦笑道:“亲家,孩子从进门后,我们便真心对她,从没有亏待过她。”
邰母也跟着道:“亲家,我们家里只有康平一个孩子,我也盼闺女,儿媳妇进门我们都是把她当亲闺女对待的。”
邰康平低头不语。
沈紞如这时才明白,什么邰家人不让大姐回娘家,拦着大姐不让她见爹都是假的,问题都在大姐身上。
“走,你们走,你们都走。”
沈郁兰突然发起疯来,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摔了一地。
“郁兰,爹知道对不住你,是爹以前软弱无能,你要是实在不满意这桩婚事,我们把聘银还给他们,你跟爹回去。”
沈郁兰怒目圆睁,一脸恨意的盯着沈诚:“现在才来跟我讲这些,你不觉得晚了吗?”
她又看向沈紞如,指着她道:
“同样都是你的女儿,凭什么我就该从小受尽苦难,还忍饥挨饿,最后被你们三十两银子卖掉,而她就能在侯府享尽荣华富贵,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凭什么。”
沈紞如这时才明白,沈郁兰的恨意来自哪里。
原来这个大姐早就知道家里的一切,知道她回来了,没有见过她,却早已经恨上了她。
因为自己经历的一切苦难,她恨所有人。
沈紞如看着她,既可怜又可悲。
就像自己在侯府的时候,突然发生的灾难,她也是逃不出自己画的那个牢笼,把自己牢牢困在那个里面,最后的结果是宁愿自缢。
见大姐这样,她真是恨不起来。
“这,这关如儿什么事,她也同样受了很多苦,是爹不好,都怪爹吧,爹对不住你,爹以后加倍弥补你。”
沈诚说着便想打自己。
沈紞如伸手便阻止了。
“沈郁兰,我知道你恨爹,但这事由的了爹吗,你恐怕也知晓了,他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他从小受尽磋磨,他也是个受害者,这事由的了他吗,还有,老沈家的女孩子,不光是你吧,大房还有三房的女孩子,哪个躲过了?”
沈紞如拿出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邰伯父,伯母,当初老沈家收了你们三十两聘银,这是五十两,我还给你们,希望你们放了我大姐。”
邰父邰母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定。
“钱你们拿走吧,只要郁兰愿意,她随时可以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