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安跳下马车,急忙拉住人群的一个人问道:“张婶子,你们围在我家做什么?”
张婶子一看是沈玉安回来了,急忙道:“安哥儿回来了,孩子,快去回家看看你爹吧,你爹不行了。”
沈玉安一脸懵,怎么可能,爹的身体一向康健。
他来不及多想,朝院内奔去。
沈紞如也听到了张婶子的话,心里也惊了一惊,想到一会有可能会用到马车,又拜托牛师傅先等上一等。
牛师傅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再说跑这宁州一趟,这俩孩子不但给的路费多,路上还吃饭管饱,这会子见这家有事,便答应了。
沈紞如进了院子,见沈诚躺在院中的席子上,一动不动的。
周氏坐在地上哭,沈玉言也在一旁哭,陈氏在一旁骂咧咧,说家里不能死人太晦气。
沈家有几个族人,在一旁劝她不要太狠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玉言,爹这是怎么了?”
沈玉言一看沈紞如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十一岁的小少年搂着沈紞如“哇~”的一声哭开了。
在沈玉言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沈紞如这才了解了。
沈诚在地里干农活动作太大,把伤口扯伤了,背上的鲜血流出来,春天蛇苏醒的季节,闻到血腥味,饿极了便爬到沈诚身上咬了一口。
虽然沈诚把蛇也摔死了,他也发烧昏迷了,等周氏发现的时候,见沈诚已经出气不多了。
她找了两个同样在田间干农活的村民,把沈诚抬到家,周氏提出去镇上给沈诚看病。
陈氏一听立马跳脚,非但不同意,还想把他们赶出家门,说家里不能死人太晦气,会影响到他大金孙的气运。
这才闹了起来。
沈玉安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油灯还有一把小刀,见他从油灯上烤了烤,一刀扎进了沈诚的伤口,用力把污血挤出来,见没有挤干净,他趴在沈诚的伤口上吸了起来,嘴里连着吐出几口污血,又用白布给沈诚包了起来。
“大哥,快背着爹上马车,牛师傅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去镇上找郎中。”
沈玉安点点头,几个村民搭把手,合力把沈诚扶到了沈玉安的背上,送上了马车。
见周氏哭个不停,沈紞如安抚她好生在家里等着,爹会没事的。
周氏也知道自己哭哭啼啼的行为只会给孩子们添乱,便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交待沈玉言在家照顾好娘,便出发了。
找了医馆,大夫检查了下,沈诚发烧是后背伤口引起的,蛇没毒,人没事,吃几副药就会好的。
马车奔走在回上清村的路上。
“大哥,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沈玉安略一迟疑,脸上带着讥笑:“二妹,趁着你的户籍还没有上到沈家,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沈紞如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大哥既然我回来了,就没有逃避一说,咱回去后不如演一场戏…”
沈玉安附耳倾听,沈紞如说的认真,他听的更认真,暗淡的眼底慢慢泛起波光,突然他攥紧了拳头,似下定了决心。
沈玉安再次把沈诚背进沈家时,村民们都还没走。
有些是跟沈诚要好的,有些是想看热闹没够的。
沈紞如见周氏闪着希望的光,心一狠道∶“娘,郎中说爹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周氏一听,身体发凉,无力的就要倒在地上,沈紞如一把扶住了她。
“娘,娘。”
此时的周氏受不住打击,像傻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玉安眼露担忧,沈紞如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照计划行事,错过这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沈紞如把周氏扶进屋里炕上,低声道:“娘,爹没事。”
周氏用力抓住了她的手:“真的?”
沈紞如点了点头,确定她没有听错∶“是真的。”
“娘,我跟大哥只想凑着这个机会分家,你在屋子里安心躺着吧,别出去了。”
周氏也怕自己露馅,答应下来。
等沈紞如再次出去的时候,沈玉言把沈氏族长请来了。
族长旁边还坐着三个老人,有两位老一些头发花白的老者,是沈老头儿的两个叔叔,另一位岁数稍小些的则是是沈老头的大哥。
沈老头坐在下首,低着头,样子有些蔫。
他们见沈紞如从二房土坯房里出来,都朝她这边望过来。
“孩子,过来,到爷爷这边来。”
沈紞如见这老头很有威望的样子,在村里肯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不敢怠慢,乖乖的喊了声“爷爷。”
族长有些老花眼,等沈紞如走近了,她在看清楚沈紞如的脸时,心里一惊,二房二姑娘比起来大姑娘长得更好,按说沈诚是个有福的,只是…可惜呀。
“艾~,听安哥儿说你是昨天才回到家里,安心在家里住下吧,有族长爷爷给你做主。”
族长继续道:“你娘她没事吧,你也多劝劝她,唉,都是命苦的孩子。”
沈紞如也是个聪明的,一听他就是族长,立马抹起了泪:
“族长爷爷,我娘没事,其实我爹他是被奶奶…”
陈氏见沈紞如竟想在族长面前告状,立马慌了,她涨红着脸道: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不回来大家都好好的,你一回来就把你爹给克死了,你还有脸哭。”
沈紞如如惊弓之鸟,眼露惊恐:
“奶,爹身上的伤不是被你打的吗?爹的后背都被奶奶打的皮开肉绽,这才招来蛇,奶,你怎么能赖到我头上呢?”
“我刚回来,您就这么恨我吗?您这是想毁我的名声,把我逼的没活路。”
沈紞如哭得更狠了。
此刻族长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小全子,你来说。”
沈全就是沈老头儿的名字。
族长和沈全的岁数差不多大,但谁让沈全的辈份小呢,沈全见到族长还要恭敬的喊他一声叔。
沈老头儿心里明白这事儿陈氏做的不地道,他低着头打算做个隐形人,只要不说事情经过,让沈族长做主把二房给分出去就行了,没想到自己老婆子往孩子身上泼脏水,把事给捅出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红着一张脸半天没吭声,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