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州眸底染上寒冰,并没说话。
张行亮忍不住上前呵斥陈庆元,“放肆!你们家女儿的死是意外。学校当时给你们电话已经通知清楚。这次我们找你们来,也是想着给你们一个真相,免得你们被有心人操控。你别给我们少帅乱扣罪名。”
“阿亮退下。少帅还没说话呢。”张准在张行亮身旁低声提醒,这时候阿亮表忠心,并不会令少帅开心,反而会让少帅觉得阿亮十分没规矩。
霍西州果然地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张准替张行亮捏了一把汗。张行亮朝霍西州低下头,“少帅,我见不得别人诋毁您。”
霍西州冷淡道:“退下。”
张准说的对,他自己还没表态,阿亮的行为太急于表现了。他并不欣赏。
张行亮讷讷闭上嘴,面有难堪之色。
亡九若有所思地看了张行亮一眼,手指暗暗掐了个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怪事,他怎么算不出来张行亮未来的命运轨迹?
“霍西州,”他叫了一声,霍西州坐在椅子上,朝亡九点了点头,“这件事麻烦你来处理。”
既然亡九有把握可以妥善处理好陈家这些人,他的人就先按兵不动,等需要以暴力压制的时候再出手。
亡九敛了敛眸,掐诀的手指缓缓松开。
算了,事情要分轻缓,张行亮是霍西州的左膀右臂,视作兄弟的人。自己虽然有怀疑,没有证据前,不该打草惊蛇。
他吐了口气,轻叹:“行,那你们都别插嘴。我让陈庆元看看他女儿真正的死因。”
亡九朝陈庆元走去。
“拦下他,你要对我们爹做什么?”陈家老大面色难看,招呼着几个兄弟围在陈庆元身前,挡住亡九。
亡九嗤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若是要害你们的爹,他现在哪还能喘气?”
霍西州呼吸顿了一下,冷沉的目光幽幽地看着亡九的背影,轻轻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
亡九实在谦虚了,若是他发怒,在座的人包括自己都架不住,密室里的人都得死。
“不,你们让他来,让他跟我说!”陈庆元喘着粗气,朝几个儿子拔高声音道:“我想听听嘉怡到底怎么死的。我不信她会因为生气嫉妒一个女人,发疯摔死!”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他的女儿嘉怡堂堂一个千金的小姐,不缺衣少食,要什么自己这个做爹的就给什么。
她有什么不如意想不开的?
当时嘉怡跟人斗气,输了一大笔钱,他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丫头几句,就让人帮丫头去解决这件事。
他对女儿这么好,女儿嫁给沈顺琨之后,也表现的生活很顺遂如愿。
自己实在是想不通啊,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人可以气的他女儿当众不顾体面,疯了似的跑出礼堂,还失足摔死在干涸的水池里。
“我只想听真话,如果还是安御给我的那套说辞,对不住,我半句都不想听进去。”在亡九开口前,陈庆元捂着钝痛的心口,闷闷道。
“她并非自杀死的。”亡九用他一贯云淡风轻的冷淡语气,轻描淡写的将陈嘉怡的死因说出来,“倭人趁她不备,杀了她。凶手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但是,这个人对我还有用,现在不能交予你们处置。”
“你...咳...那个杀害我女儿的倭人在哪?他为什么要挑中我的女儿下手?”许是被亡九过于冷刻的态度刺激到,亦或是根本不能接受亲生女儿是被倭人杀死的事实。
陈庆元攥紧了自己的胸膛,感觉这块地方更疼了。
亡九朝霍西州的队伍中打了个响指,从队伍末端走出了一个魁梧矮胖的男人。
男人面容丑陋,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灰败之气,眸中毫无神采。走一步,身形便停顿一下,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男人的不正常。
“这人...便是杀害我女儿的真凶?”陈庆元手指哆嗦,指着对方。然希冀的目光还是投向了亡九。
刚才若不是这人被霍西州的队伍完全挡住,他们这一行人也不至于在霍西州一溜宽肩窄腰身子站的笔挺的青壮兵勇中,漏掉了这么个‘特别’的家伙。
“你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说对方是倭人来糊弄我。这件事,我们不能这么了结。”陈庆元冷静下来,在几个干儿子的护持下,颤巍巍站了起来。“我们陈家从未与倭国有生意或者其他联结往来,且我家闺女从未与倭人有所交往,这个男人就算是倭人,他也没有理由对我的孩子下手。这是其一。”
“其二,”陈庆元顿了顿,眼神锐利逼仄地望着霍西州,沉痛道:“我想起来我女儿的仇人是谁。安御里有个女生叫苏晚晚,一直跟嘉怡不对付,是个恶毒的女人。我女儿的死,跟这个苏晚晚逃不开关系。”
“行了,”亡九双手负在身后,傲然道:“你的其一其二其三都只是你的个人猜忌。我既然把凶手给你拘过来,自然也带了证据给你。”
凡事要讲证据,这是人世间的规矩。他懂。
亡九话落,大步流星走到陈庆元跟前,食指点上对方的额心。“闭上眼,其他人若是也要看,拉着你们家老子的手。”
古月创泰的脑子虽然废了,但是曾经的记忆都已经被自己提取,自己只要把曾经提取的记忆,通过术法传给陈庆元和他的几个儿子,真相就出来了。
陈庆元被亡九逼人的态势所迫,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陈家几个儿子虽然心有疑惑,但看到义父已经依照听话,只得按捺下心里的各色心思,不甘不愿地搭起手来。
随着亡九嘴唇越来越快的蠕动,陈庆元面色痛苦,额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水,双手大张,无意识地挥举起来。
“嘉怡...嘉怡别跑那边去...啊...你为什么要推她?!”
陈庆元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爹,我看到是这个人在妹妹身后一直跟着,趁机把妹妹推到了干涸的池子里。”陈家老二怒气冲冲地指着古月创泰。
“是的,我也看到了这个男人。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倘若是这个男人对妹妹下的手,他怎么能在自己的记忆里看到自己杀人呢?”陈家老大谨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