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儿还是如昨日一般穿了利落短小的男子衣饰,将脸涂黑,又盘了个男子发髻。
她一下楼就看到那酒鬼正吃着热乎乎的包子,看到她下楼还朝她招了招手:
“快来,我从外面买的包子,可好吃了!”
蔺寒看到她片刻功夫就换上男装,丝毫不讶异,这女人如此聪明,自然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苏宛儿也不过是为了出门行事方便,压根没打算隐瞒女子身份。
她没接他递过来的包子,而是转身去了柜台:
“掌柜,您这有三十年的老酒吗?”
“三十年啊!有有有!您等着我去给您拿。”那掌柜一听说她要买三十年的老酒,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财神爷。
没多会儿,掌柜便从后院抱来一小坛酒,“客官,这是您要的三十年老酒,十五两。”
掌柜笑盈盈的看着她,苏宛儿咬着牙从荷包里掏出钱来,皮笑肉不笑:
“掌柜,您可确定这是三十年的酒,我朋友可长着双狗鼻子,一闻便知真假。”
苏宛儿怕自己被坑,还不忘警告一番,她回头指了指身后坐着的男子。
蔺寒听到她指桑骂槐地骂他是狗,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生生忍下了。
他现在非常需要酒,就先不与她一个女子计较。
那掌柜谄笑着:“客官,我们这客栈里都是货真价实的好酒,您且放心喝。”
苏宛儿没办法只能付钱,那可是十五两啊,都够她多久的生活费了!
她接过酒壶放到桌上,没好气道:“喝吧!大早上就喝酒也不怕身体出问题!”
作为一个医生,她下意识地唠叨了两句。
蔺寒倒酒的动作微滞,又很快恢复如常,笑眯眯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真香啊这酒!”
身体出问题?
呵,他身体早就出问题了,否则又怎么会如酒鬼一般,清早便如饥似渴地想要饮酒。
苏宛儿自顾自地坐下,拿了个包子便开始吃。
蔺寒两杯酒水下了肚,脸上便泛起了酡红,“这酒不错,的确有三十年!”
苏宛儿懒得离他,这可是花了她十五两银子啊,别说是三十年了,就算是五十年她都觉得亏!
苏宛儿吃着包子,蔺寒则一脸满足地大口饮酒。
他一边喝一边还不忘与苏宛儿闲聊:“我说,万苏啊,你是来这俞都干嘛的啊?”
昨夜他听到那个“护花使者”唤她为“万苏“”,因此他知道了其姓名。
蔺寒此刻几杯酒下肚,身体经络中啃噬般的痛渐渐平歇下来,他也有了闲心好奇她来此的目的。
“寻人。”苏宛儿托着腮,一边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包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寻人?”蔺寒英眉微挑,有了些兴趣:“我在这俞都也算得上交友广泛,你若是想寻人,何不向我打听打听?”
“你?”苏宛儿斜睨他一眼,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好啊,那你知不知道俞国二皇子现在身在何处啊?”
蔺寒脸色一怔,掩饰般抬手为自己斟酒,状似无意试探问道:“你要找的人是俞国二皇子?”
他倒是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单薄纤弱的样子,张口就是要找俞国二皇子。
如今,各方势力都好奇俞国二皇子的去向,那……这女人究竟又是何种身份呢?
“你要找俞国二皇子,难不成你是他的相好?”蔺寒故意拿话激她。
果不其然,苏宛儿听了这话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一般,眉头紧皱:
“你才是他相好呢!我……我只是,对!他欠了我的东西!”苏宛儿情急之下胡编了个借口。
“倒是你,我就说你不知道吧!还偏要问。”
苏宛儿被蔺寒的话恶心到了,低头气闷地啃着手里白胖的包子。
蔺寒淡笑不语,只默默品着杯中醇香的酒水。
若说旁人不清楚俞国二皇子身在何处,那他便是这天底下最知晓此事的人了。
只是……这女人嘴里半句实话都没有,他凭什么要帮她?
蔺寒在苏宛儿伸手之前,将油纸里包着的最后一个包子塞到了嘴里,无视她气急败坏的神情。
他心情颇好地一口一口咬着松软的包子,神色享受至极,看着苏宛儿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心情更是舒畅。
苏宛儿懒得与他一般计较,抹了把嘴就出门去了。
身后的人遥遥问了句:“你干嘛去啊?”
苏宛儿头也没回,只挥了挥手:“我去寻人,你自己待着吧!”
蔺寒看着那背影微微摩梭着下颌,眸色渐暗。
……
江辞卿回到客栈时已是卯时,冷冽深沉的黑衣上似乎还染着微凉的晨露。
乌易昨夜守在皇宫城墙之下,主子进去了足足两个时辰,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乌易将早饭端到桌上,“主子,昨夜之事进行的可还顺利?”
江辞卿回忆起昨夜。
俞国皇宫守备松懈,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找到了那图所居的宫殿。
虽说昨夜初见时他险些中了那图的毒粉,但好在他闪躲及时,摘下伪装表明了身份。
那图如今的处境也是艰辛重重,俞国朝堂局势错综复杂,各派势力盘根错节。
虽说那图是最有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但俞国先国君不仅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亟待处理,而且,二皇子一派的朝臣也不在少数。
那图初来乍到,仅靠义国公相助短时间很难站稳脚跟,更何况他自小生在乡野,面对朝局中暗潮涌动的诡谲变化还难得心应手。
他们也算相识一场,更何况,若是那图无法登位,叫林廷泽捡了便宜,那于晟国而言毫无益处。
是以,昨夜他除了与那图共商防备林廷泽之法,还向那图传授了些稳定局势,笼络朝臣之心的法子。
至于效果如何,全要看那图有无悟性了。
“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有宫中势力相助,事情应当会好办些,”江辞卿敛起思绪:“昨夜两队可有发现异常。”
“今早得到两队消息,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人等。”乌易摇了摇头。
“主子,您说林廷泽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呢?”
江辞卿面色冷肃,若有深思:“未必是林廷泽不肯动作,恐怕是他所依仗的势力不肯动作。”
“对了主子,”乌易从怀中拿出今晨收到的飞鸽信件:“这好像是旬青大人送来的字条。”
江辞卿想起临走前拜托旬青照看宛儿一事,脸色微变,难道是宛儿出了什么事?!
他接过字条,上面赫然写着:
【你娘子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