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也是真心喜欢阿雅的性子,本觉得阿雅已经酒醉无法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她便替阿雅多说两句,也免得日后留下遗憾枉然。
但细想之下还是作罢,她有何道理替阿雅擅作主张。
她摇头,无可奈何轻叹一声:“算了,没什么。”
阿雅喝醉了伏在桌上满脸酡红,苏宛也没了什么品尝美食的兴致。
“兄长,我们还是先将阿雅姑娘送回去吧。” 苏宛将昏醉不醒的阿雅扶起来。
苏明修没看懂苏宛为何刚刚看向他一脸怒其不争的意味,但阿雅姑娘醉得不省人事,的确应当送她回去好好休息了。
虽说阿雅身形纤细,但苏宛堪堪扶着还勉强应对得来,阿雅现在完全昏醉着,苏宛实在没办法将她带出酒楼。
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杵在一旁的某人,“兄长,能不能搭把手……”
苏明修神色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良久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阿雅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我若是将她贸贸然扶出去,于理不合。”
苏宛将阿雅的重量全都靠在自己身上,但脚下却半步都迈不出去,又听到自己兄长这老古板的发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倘若不是她一个人实在应对不来,哪里会让他来帮忙……
“兄长……”苏宛声音委屈,圆眸带着星星点点的恳求之色,“帮帮忙嘛。”
她知道兄长性子固执强硬,但最是拒绝不了她小女儿姿态的撒娇。
果不其然,苏明修蹙眉看了她半晌,还是在她委屈巴巴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罢了,”苏明修伸手接过苏宛怀中的阿雅。
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形让苏明修一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动作僵硬地将人扶住,生涩又小心地稳住少女的身形。
他从前抱过刀枪剑戟,却几乎没有这样近距离抱过一个身姿婀娜、姿颜昳丽的妙龄女子。
苏宛看着自己一向沉稳自持的兄长神色如临大敌,差点笑出声来。
“兄长,麻烦你帮忙将阿雅扶到马车上。”
来时便是她与阿雅同乘将军府的马车,她自然也要负责将阿雅好好地送回去。
苏明修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既努力保持着两人之间应有的安全距离,又照看着生怕怀里的人跌到地上。
终于将人小心翼翼扶到苏宛的马车上,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比抱着八十斤的大刀还要更累几许。
苏明修暗自庆幸,看来他不成亲还是对的,女子这样纤细瘦弱,看起来便是脆弱易碎的模样,他即便收着劲儿都怕将人伤了。
苏宛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兄长,麻烦你随我去一趟侯府吧。”
说完便把脑袋收了回去,放下了帘子。
苏明修看向一旁他骑来的枣红色高马,只得认命似的一个翻身骑到马上,默默跟在了苏宛的马车后面。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左右他今日也没什么急务要处理。
季夏之初,正午的阳光依旧沉闷燥热,连着街上的叫卖声都少了些许。
马车慢慢驶向安平侯府。
马车上的苏宛将阿雅小心倚靠在自己的肩头,没多时便听到阿雅嘟哝出声的醉言。
“不想……”
“什么?”苏宛听不清晰她在说些什么,有些好笑地问道。
“不想离开。”
这一次,苏宛听清楚了。
阿雅都醉成这样还惦记着此事,想来是真的喜欢待在晟国……
可惜,即便是她,也没办法为阿雅想出什么分忧的法子。
苏宛轻轻抚上阿雅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慰着,好似阿雅真的能听见一样:
“没事的,若你以后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便送一封信给我,大晟永远是你的家。”
阿雅自小失去父母,一个柔弱的女子经此变故一路走来多遭困境,少些安全感害怕面对未知的环境乃是人之常情。
苏宛轻声抚慰着,阿雅竟也真的慢慢安静下来。
马车很快在安平侯府大门外停下。
苏明修利落抬腿下马,缓步走到马车边。
苏宛正费力地搀着阿雅下马车。
苏明修轻叹一声,将带着薄茧的手掌递过去。
苏宛嘴角微微翘起,放心地将阿雅交给了兄长。
苏明修毫不费力地将阿雅半抱着下了马车,怀中的女子像是毫无重量,但苏明修却不敢有半分分心。
从门口到所居的院落,一路上怀中的女子都十分的安静,祥和恬淡地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独属于少女的馨香却无法避免地环绕在苏明修的鼻尖,像是一把小羽毛一般,似有似无地搔着苏明修的思绪。
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苏宛在后面险些跟不上,“兄、兄长,你怎么走这么快!”
她好不容易追到时,苏明修正将阿雅扶到小榻上。
他动作极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扶着的时什么名贵的瓷器,这样小心谨慎。
苏明修将人放下,抬头看到苏宛姗姗来迟,没好气道:“走的如此慢,真该好好锻炼一番。”
说完他便转身就要走,余光却瞥到桌上一件熟悉的物件。
“我的玉佩?”苏明修拿起放在桌案上的锦鲤玉佩,仔细端详。
他不由得看向一脸醉态倒在小榻之上的女子,心中疑惑。
他倒是忘了这块玉佩,但阿雅姑娘怎么记性也这样差,只记得给他荷包却忘了这块玉佩。
苏明修没当回事,随手便将玉佩带走了。
虽然已经破损,但终归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理应好好保存,想来阿雅姑娘也不在意一块毫无价值的残缺玉佩。
苏宛忙着照顾阿雅,自然也没注意到。
她给阿雅喂了一杯温水下去,阿雅的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散去。
终于忙完,苏宛便也打算离开了。
她平日进出安平侯府早就进出自如不用通报,是以江辞卿也不知晓她突然来了安平侯府。
苏宛慢悠悠地往大门处走着,却在路过后院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