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丞相原本刚松一口气,却不想接下来被带进来的人让他瞪大了眼睛,顿时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进了御书房,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身上的青红痕迹暴露在空气中,只要不是眼盲,都能一眼看出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两人被关押了一个时辰之久,如今头脑清醒无比。
看到面前一身明黄色的皇帝,金贵妃当下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浑身轻颤着。
如今之局面,根本没有她解释的余地。
皇帝眼中的寒凉像是要凝结成冰霜,冷冷盯着地上狼狈不堪泫然欲泣的女子。
即使他得到消息,金贵妃与俞国质子暗通款曲,但如今他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失控的冲动。
金贵妃入宫多年,他知晓其背后的金家狼子野心以权谋私,但却从未将这笔账算到她一介女子身上。
这么多年以来,他自认对她也算得上仁至义尽,该有的殊荣和礼遇他从未亏待。
可她如今却做出如此不堪的行径,根本未将他这个皇帝,未将整个皇室放在眼里!
皇帝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眼中有愤恨有失望也有遗憾。
他倏地抬起头,看向表情已经僵硬了的金丞相。
“金丞相,今夜禁卫军巡视临风殿时,看到金贵妃与林质子同处一室行不轨之事,”皇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此事,朕也想听听丞相是如何解释的。”
金丞相只觉一阵凉气由脚底窜上脑门,刚刚的贼子口说无凭,他还能敷衍搪塞过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蠢女儿会与林廷泽滚到一处去!
甚至还被禁卫军逮了个正着!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金贵妃,心中不多的父爱也渐渐冷却下来。
“陛下,此事老臣毫不知晓。”金丞相低头,掩住眸中的阴沉。
“但馨儿她身为后宫嫔妃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有老臣教女不严之过。”金丞相上前一步,结结实实跪到地上,声音悲凉:
“老臣教养出如此之女子,实在愧对陛下的信任,还请陛下秉公处理,将这逆女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说完这话,金丞相适时地掉下两滴眼泪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皇帝轻笑一声,打入冷宫?
金丞相不愧是金丞相,事到如今都能打出一手好算盘。
诛九族的大罪他竟想靠舍弃一个女儿来躲过,真是可笑至极。
“丞相大人是朝中老臣,应当对我国律法不陌生才是啊。”皇帝故作疑惑看向旁边几人:
“各位爱卿,按着律法中所说,这后宫嫔妃与男子私通该当如何啊?”
除了苏家父子,其他几位老臣都是中立一派,此刻暗暗交换着眼神,却无一人敢言。
苏明修站出来:“禀陛下,后宫嫔妃与外男私通,理应斩首示众,祸及九族。”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身体抖如筛糠的金丞相:
“是吗,金丞相?”
这一声轻问在金丞相听来,与地狱魔鬼的低吟无异。
他一下伏倒在地上,声泪俱下:“还望陛下念在老臣多年忠心辅佐的份上绕过金家上下!”
金丞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改朝换代的宏图大志竟会毁在自己的女儿手上,更没想到,自己一向轻视的小皇帝不知何时竟成长得难以掌控。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从前不可一世的丞相大人,心中暗暗自嘲:若不是当初暗卫将消息递过来,恐怕他这皇位要永远受制于人!
皇帝抬头,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无边,声音沉稳坚定:“传下去,金贵妃德行不端,与人私通,立刻打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金家其余人等一律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至于林质子,先打入死牢,待到探明俞国的态度再行处理!”
一番惩处下来,还未待几人吵嚷反抗,便被禁卫军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直到走远,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喊叫声。
“我是俞国质子,你们无权处置我,你们无权处置我!”
这一场大戏落下帷幕,御书房几人心中都是又惊又叹。
惊的是金家女儿竟做出如此罪无可恕之事,叹的是位高权重的金丞相竟在一夜间沦为一无所有的罪犯。
夜晚,一切归于平静,无人知晓今夜盛京之中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平侯府中。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仁曦院。
“如何?”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
刚刚出现的红衣男子吊儿郎当地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声音中带着些玩世不恭:“解决了,贵妃和你之前那情敌被打入死牢,金家上下一律流放。”
江辞卿听到“情敌”二字,视线冷冷扫过他,眼中带着些威胁。
宛儿说过她不喜欢林廷泽了,他才没有什么情敌!
旬青看出来江辞卿脸色不好,也知晓自己那句话戳到了他肺管子。
“咳…要我说,这陛下还是心软了,如此欺君大罪,便是真的诛了其九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江辞卿轻轻点了点头:“陛下一向仁德宽厚,终究做不出那等嗜杀残暴之事。”
虽说金家的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冤有头债有主,犯错的不过是金家几人,没必要真将其远房族人牵涉其中。
旬青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江辞卿:“如今金丞相已除,你这腿也快好了,恐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该叫你每日按时上朝喽。”
的确,当初他离开朝堂是皇上为转移视线而做出的权宜之计。
如今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金丞相一派还有不少党羽未除,恐怕皇上不会再让他如此悠闲在家了。
旬青从桌上替自己斟一杯茶,“眼瞅着你就要与宛儿成婚了,若是日后公务繁忙,你小心宛儿芳心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