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江辞卿有些焦急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丝毫不顾及她此刻衣衫上还沾着稻草。
苏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急切,似乎真的很担心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江辞卿见她似乎真的身体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他在侯府等了许久,都不见宛儿前来,直到向白阑传递消息无人回应时,他才猜测宛儿应当是出了意外。
幸好……幸好他来得及时,宛儿没有受伤。
江辞卿只觉一阵后怕。
“宛儿,你先去外面等我好吗?”他轻声细语地哄着。
苏宛不知道他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让秋月搀着转身去了门外。
江辞卿看着被两个暗卫按在地上的面目狰狞的男子,他脸上的神色再不复刚才的温和。
阴沉寒厉的视线利刃似的扫过男子,他双眸微眯,只淡淡道:
“左手……”这两个字说的极轻,像是漫不经心地呢喃。
但紧接着,“咔吧——”一声脆响。
“啊!!”地上被控制住的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旁的黑衣暗卫十分有眼力见地将帕子塞进男子的口中,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嚎叫声。
江辞卿冷冷一笑,“在本侯面前,就别做那些小动作了。”
他看了看墙角稻草上仍旧动弹不得的白阑,轻嗤一声:“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连本侯的手下都能毒倒。”
“但只可惜现在碰到了本侯,若是你再起心思去想拿袖中的毒粉,那另一只手,也不用留着了……明白吗?”
那图的口中被塞了帕子,不能出声,他只能死死盯着轮椅上的人,明明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但他就是能感受得到,这人真的不会留情……
那图不甘心地慢慢低下头,知道事到如今,他已错过了机会。
“说吧,谁派你做的?”江辞卿不想与他浪费时间。
那图口中的帕子被取下,他尽力忍受着手腕的剧痛,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没关系。”江辞卿脸上丝毫没有恼怒的神色。
他轻轻抬手,一旁的暗卫便心领神会,从腰间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这里条件有限,没有什么审讯的刑具,你只能将就一下了。”
江辞卿淡笑着,但在那图看来,那笑容却与地狱的魔鬼无异。
那图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匕首反射出的光,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就算是凌迟,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左右我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了。”
江辞卿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不会用凌迟这样血腥的法子,宛儿还在外面,他怕会吓到宛儿。
“既然你不想说,那便不用说了。”江辞卿将轮椅后移半米。
一旁的暗卫再次将帕子塞进那图口中。
匕首寒光一闪,在那图尚未反应过来时,匕首角度一转,刀刃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中。
“唔——”那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摔在地上。
口中的帕子让他无法叫喊出声,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经历着怎样痛苦。
他冷汗涔涔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匕首没入处传来的痛感让他几乎要疼到晕厥,他身体扭曲着咬牙忍受着。
“放心,本侯不会要你的命。”
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的确没什么可怕的,只有每分每秒都承受着濒死的痛苦才能叫人生不如死。
暗卫营中的审讯法子不计其数,这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罢了,虽不至死,但匕首插进那处穴位,这样的痛苦几乎没人能承得住。
“我……我说。”片刻之后,那图像是虚脱了一般,无力地瘫在地上。
江辞卿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是……是金丞相。”
“金丞相?”江辞卿没想到会是此人,苏宛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何会与金丞相结仇?
难道是因为苏将军与金丞相的争端?
“金丞相为何对宛儿下手?”
那图身体斜靠在墙角上,有气无力道:“苏小姐坏了金丞相的事,搅了福寿堂的计划,这才派我来暗杀苏小姐。”
他将实情全盘托出,只是希望面前之人能他的留下一条贱命。
在刚刚痛苦濒死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家中的妹妹。
他的命早已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有妹妹要照顾,若是他今日一死了之,那妹妹一个人定然也活不下去……
“福寿堂……”江辞卿喃喃道。
之前宛儿帮助萧氏医馆势头渐长,想来是遭到了福寿堂的眼红。
可他没想到,这福寿堂的背后之主竟是金丞相。
江辞卿看了看地上半死的男子,“既然你已经说出了背后之人,那便留你一条性命,只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自然也要付出些代价。”
他微微抬手,两侧的暗卫上前。
那图的身体下意识向后靠,但却避无可避。
他不知道这几人究竟又有什么让他生不如死的法子,但他却控制不住地恐惧。
“江辞卿!”门外少女的声音渐近。
“等等!”江辞卿将准备动手的暗卫呵止住。
他转过轮椅,移动至门口,挡住了房内凌乱的场景。
“宛儿可是等不住了?”他笑意浅浅,丝毫看不出刚刚在房内的冷血无情。
苏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里面的人我留着还有用,你能不能先不把他送官?”
在苏宛看来,江辞卿刚才定然是想将人绑了送到官府。
江辞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既然宛儿说有用,那我便帮你把人留着。”
“谢谢你啊……”苏宛笑着道谢。
那个斗篷男子刚才显然没有对她们起杀心,更何况此人似乎对毒药的配制有独特的法子,这样的奇人说不定能为她所用呢。
江辞卿转身回到房内,冷冷道:“将我属下的解药拿出来,这件事便结束了。”
那图自然求之不得,刚刚的痛苦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费力地将解药拿出来,一名暗卫接过解药,将药丸放入白阑的口中。
不过几瞬的时间,白阑便恢复了行动。
他低头跪在地上:“属下保护苏小姐不利,请主子责罚。”
“自己回去领罚。”
“是!”
那图身上的所有毒粉毒丸被暗卫悉数搜出,他最终被五花大绑地拽出了房门。
江辞卿的轮椅停在他的身边,低声道:
“你将金起元的事全然暴露,恐怕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今日是宛儿心善,留你一命,日后应当如何做,不用本侯教了吧?”
这是威胁却也是劝告,那图在说出金丞相之名后,就再未想过回去。
“我有一事相求……”那图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有一胞妹,仍在金丞相的控制之中,您能不能帮我把她接到别处。”
“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本侯为何帮你?”江辞卿面色冷淡。
他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以德报怨的菩萨,更没道理去帮一个曾企图伤害宛儿的人。
那图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低沉道:“既然您不帮我,那我还是去找苏小姐吧。”
“站住!”江辞卿转头看向他,“告诉本侯,你妹妹的位置。”
那图长长松了一口气,在刚刚听到苏小姐留他一命时,他就知道,这个冷血的男子不会再杀他。
苏小姐便是这魔鬼的软肋,所以他打赌,这人定然会因为不想让苏小姐犯险,而答应他的要求。
看来,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