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云成与江老夫人的商量下,最终择了一个宜婚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将军府与安平侯府的婚事便彻底定了下,只等着两个月后上门迎亲。
“小姐?小姐!”秋月在旁边唤了好几声,苏宛才终于回过神来。
“小姐,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奴婢唤您您都没反应。”
苏宛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没事,怎么了?”
她刚刚在想,白日在湖边,江辞卿同她说的那些话。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又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江辞卿对原主的爱意,既深切又长久。
但她始终想不通,这样一个看起来不染尘俗,清逸脱然的谪仙般的人物,为何会对原主情根深种如此多年。
若是下次见面,她或许可以探听一二……
“小姐,皇上与太后娘娘的赏赐到了,老爷刚刚差人送到了浮悦阁,您是先瞧瞧,还是送到小库房里?”
“送到小库房吧。”苏宛淡淡道,“对了,爹爹如今还在府中吗?”
秋月摇了摇头,“刚刚老爷和公子一同离府了。”
“嗯,我知道了,退下吧。”苏宛点头,想来爹爹已经开始为了俞国使臣到访一事着手准备了……
夜风微凉,透过窗棂吹进房内,烛台上的火光微闪,映衬着女子姣好的姿颜。
苏宛斜靠在床头,视线落在那星光点点的烛火上。
若是俞国使臣此行是要将林廷泽带回俞国,那在不远的将来,或许大晟真的会因他而变得生灵涂炭。
既然上天让她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至这个异世,那其中定有缘由!
盛京城中的某处高门宅院中。
男子审视着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的身着黑斗篷的人,若有所思。
“你是说……苏家的小姐?”
“正是。”地上跪着的斗篷男子声色沙哑,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
“据本官所知,苏家可只有一位小姐——苏宛儿,若真是她,那倒有些意思。”
男子斗篷下的面目完全隐于黑暗之中,并未接话。
“苏家小姐追求林廷泽可是闹得世人皆知,今日却又传出消息,将军府与安平侯府结亲,原本以为一个无用花瓶配一个瘸子正正合适,可若是苏宛儿有如此本事……那之前刻意营造的种种或许只是掩人耳目之举。”
“苏云成这个老匹夫几次三番与本官作对,如今就连他的女儿都蹦出来坏本官好事!此害不除,本官寝食难安!”
“那图,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斗篷下的男子神色晦暗不明,低沉沙哑道:“那图明白。”
站着的男子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他拍了拍斗篷男子的肩膀:
“本官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毒师,放心,此次事情办好之后,本官定然会找太医为你妹妹医治,就连你,也能重新在阳光下活着。”
斗篷下的男子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来,浑浊的瞳眸中罕见地闪烁着光芒。
“多谢主人。”他的声音本就沙哑,激动的情绪让他颤抖的嗓音更显怪异。
站着的男子眼中嫌恶一闪而过,他抬手,隐晦地拿出手帕将手指擦净。
“本官只给你两日的时间,去办吧。”
“是。”斗篷的男子领命,推门出去,皎洁的月光耀在斗篷下的面目之上。
那张脸的其中一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而另一半脸……格格不入的淡粉色皮肤紧绷着,红黑的疤痕交错纵横,配着惨白的月光,更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那图习惯性地伸手将斗篷的帽檐向下压了压,遮住那张人人惧怕的面目,黑色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房中的男子轻嗤一声笑出声,这时,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另外一人。
“丞相,那图真的能办成此事吗?”
金起元将刚刚擦拭手指的帕子随手仍在一边,“本官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这点拿捏人性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难控制,但那图并不是,他有期待。
而那“期待”便是这第一毒师的软肋。
金起元坐在桌旁的木椅上,为自己斟满一杯香茗:“怎么,可是那人又传信来了?”
对面的男子低下头,“并未。”
金起元似乎对男子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并未?本官说过,无事便不要来见本官,免得节外生枝!你可是将本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男子倏地跪在地上:“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但今日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说。”
男子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今日临风殿那位叫人送信至宫门,但……但那送信之人被抓,信,信也被发现了。”
“砰——”手中的白瓷茶盏被大力扔出去,砸到地上碎成一摊瓷片。
“往日从未出过岔子,为何此次便被抓住?!”金起元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听……听说是苏将军……”男子小心翼翼开口。
“苏云成!”金起元咬着牙,眼中的恨意熊熊燃起。
良久他平复下来,“他之前的信件上从不出现本官的姓名,皇帝小儿至今未传召本官,应当也是未查出什么。”
他看着地上低头跪着的男子,“之前在宫门与之接触的是何人?”
“是……是属下。”男子将头更低下几分,身体抖如筛糠。
“没事没事,”金起元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走向旁边的柜架,“你的忠心本官是信任的,只是……本官对待下属一视同仁,所以……”
金起元从柜架的漆木匣子中拿出一个瓷瓶,瓶口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个黄豆大小的药丸。
他将药丸递到男子跟前:“将这药丸服下。”
男子怯怯地抬起头,身体因恐惧而颤抖:“求您饶过属下一命!”
金起元轻笑一声:“这些年你为本官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官怎么会要你的命呢?”
“这个药丸服下对你并无影响,只要……你每月来本官这里取个解药。”
男子犹豫再三,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服下这粒药丸,恐怕便活不到明日。
他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去,捏着那粒药丸放到了嘴里。
“好了,你回去吧。”金起元见他服下,便挥手叫他退下。
男子起身时才发觉自己冷汗涔涔,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湿。
“多谢大人,属下告退。”男子转身离去。
一只脚刚踏至门外,男子嘴角和鼻腔缓缓流出一道黑血,他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咙,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说不会要他命的那个人。
金起元嘴角勾着笑,静静观赏着男子最后怒目圆睁气绝而亡,倒在地上。
他走到七窍流血而亡的男子跟前,“本官之前说过,本官从不留无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