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有些狐疑地来到书房,书房房门紧闭。
她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的人似乎知道是谁,语气中听得出隐约的怒气。
苏宛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里面坐着苏云成,正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苏云成常年在沙场征战,身上的气势威凛,当下如此怒容让整个房间都跟着凉了几分。
“爹爹,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宛尽量表现的乖巧。
但苏宛话音刚落,一张字条就被狠狠甩过来,又飘飘然地落在她的脚下.
苏宛疑惑地将字条从地上捡起来,还没展开就已经想起这是何物。
她在心中暗骂,百密一疏!林廷泽真是个扫把星,沾上就倒霉……
但等她站起来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苏云成面容严肃,一字一句道:“若不是吴管家带着嬷嬷去浮悦阁送布料,无意将这个东西收拾出来,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宛儿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啊!那就是一只咬人的狼,你莫说是五千两,就算是五万两也喂不熟!”
“说,这钱,你给他了吗?!”
苏云成一向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他不是因为区区五千两银子生气,他气的是女儿一步步越错越离谱!
苏宛被苏云成的震怒吓得不禁瑟缩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慈和的爹爹发这样大的脾气。
原本刚才在安平侯府时,就因为江辞卿的事烦闷不已。
现在又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冤枉和委屈,像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棵稻草,心中翻涌的情绪顿时压抑不住。
鼻子一酸,眼眶登时红了一圈,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从脸颊滚落。
坐在椅子上的苏云成见状就有些错愕,极力克制着起身的想法,故作威严道:
“咳,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张字条你必须得解释出来!”
但他言语间的犹豫已经将原本气势削减了大半。
苏宛这一哭便再难止住。
她从小就格外独立,从不喜欢在别人眼前示弱,但不知为何,在这个不过认识几日的爹爹面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情绪。
苏宛低着头哼哧哼哧哭了半晌,终于感觉堵在心里的情绪消散地差不多,她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净。
一抬头,正巧对上一道饱含关切的视线。
苏云成见她抬头,躲闪开视线,“哭够了就说吧。”
苏宛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将纸条放回桌案上。
“这字条本就不是给宛儿的。”
“你说这不是……”苏云成的声音不自觉提高,看到女儿泫然欲泣地模样又将声音压下来。
“你说这不是给你的?”苏云成拿过字条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恨不得将上面的每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仅靠字条上的信息,的确只能看得出林廷泽是写信之人,但却看不出收信者。
苏云成有些狐疑地抬头看着镇定自若的苏宛,她一脸坦然,倒不似说谎。
宛儿从前将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去赠与那个俞国质子,此事他是知晓的,所以此刻哪怕宛儿亲口否认,他也难免怀疑。
他狐疑道:“既然这字条是给旁人的,那又为何出现在宛儿的衣柜之中?”
“若是解释不清,这几日就禁足在浮悦阁好好想想怎么解释。”
苏宛很是无语,当初自己随手一放,却没想到成了今日的隐患,若是解释不清,恐怕好不容易修复好的父女关系又要毁于一旦。
可她若是解释,又免不了提到她去见林廷泽,左右都行不通。
她索性另辟蹊径:“爹爹难道还不信任宛儿吗?我早就不喜欢宫中那人了,又怎么会捎银两给他?”
在苏云成半信半疑的目光中,苏宛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而且,宛儿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话音刚落,苏宛就后悔不已,一时冲动嘴快了……
虽然这个离谱的理由将她从当下的怀疑中解脱出来,但同时也把她自己推进了另一个大坑。
这话倒还是有些效果的。
苏云成眼睛瞪大,语气严肃:“是哪家小子?!”
苏宛摸了摸鼻尖,眼神躲闪,状若深思:“就……就那个……”
此刻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暗暗悔恨自己的草率。
“到底是哪个?!”苏云成的声音都沉了几分,带着十足的威严。
“是江辞卿!”苏宛闭眼说出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讶异。
苏云成神色一滞,显然没想到会在自家闺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原本他是担心,宛儿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但若是辞卿……至少家世人品绝对信得过。
孩子年幼时,两家也是差点定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出了那些事……
苏云成向后靠在椅背上,颇为好奇:“宛儿这些年不是都对辞卿避而远之吗?”
苏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现在倒是不纠结于字条了……
“宛儿总会长大的嘛,长大了自然看得出哪些人是真的对宛儿好,若不是之前有江侯爷救我性命,宛儿哪里还能全乎地站在这里。”
苏云成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说起来,宛儿的确也是上次被辞卿救回之后才彻底变了性子。
这些年辞卿一直不娶妻不纳妾,无非就是在等着宛儿,之前他还因此遗憾,觉得将军府对不起这孩子。
若是宛儿真的回心转意,其实也不不失为一个好姻缘,只是辞卿的腿……
苏宛还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她的好爹爹连她的终身大事都安排上了。
“辞卿的确是个好孩子,也许你忘了,你们二人年幼时就整日待在一块,那时候你还说要将你兄长换成辞卿呢!”
苏云成不似刚才的严肃,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但辞卿这些年也没少吃苦,还有那只腿也……若是宛儿真的想好了,爹爹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