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萧氏医馆还如之前一般热闹非凡,人潮攒动,但不同的是,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而前面站着的药童似乎在与人争论着什么。
“停车!”眼看着马车就要驶过去,苏宛喊住了马夫。
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如今正巧碰上,倒是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宛透过马车的小窗,看到萧宁轩和齐大夫从医馆中走出来,但周围的议论声喧杂,她实在听不清前面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齐大夫的脸色涨红,连一向
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一旁的迎霜看着小姐如此专注的神色,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府吧?”现下正是小姐择婿的档口,还是少让小姐与别的公子来往才好。
“虽然我已经离开这,但好歹相识一场,也不必视而不见。”
虽说她并没在这里待多久,但当初萧宁轩的银两和赏识的确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里也听不清,走,下去看看。”苏宛二话不说便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迎霜无奈只能跟上去。
苏宛来到人群的最外层,拉住一个长相和善的大娘。
“大娘,这里是发生何事了,如此热闹?”苏宛上前,柔声询问。
那大娘见有人来问,话匣子一下打开:“这萧氏医馆摊上事了!你瞧,之前从这诊过病的人找上门了,好像是说这医馆的大夫是个庸医呢,给人都医坏了!”
那大娘义愤填膺地嘟囔着:“真是没想到,这医馆这么草菅人命,以后可不敢再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未可知,怎么就如此草率地下定论。”苏宛有些不悦地回了一句。
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眼,也许是见她衣着华丽,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子,便嘟囔着低头走开了。
苏宛虽然不知道医馆是因为何事被找上麻烦,但她对齐大夫的医术却有信心,
苏宛想要穿过人群走近一些,身后的迎霜却站过来。
“小姐,您跟在奴婢后面吧,免得被冲撞到。”迎霜依旧面色清冷,但却让苏宛感到安全感十足。
苏宛紧紧跟在迎霜身后,而迎霜则帮她在人墙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好半天,终于挤到最前面两排,苏宛也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宽大又破旧的袍子,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趴坐在地上哭嚎。
“哎呦没天理了呀!我们这有冤无处诉,这黑心的医馆竟然不承认是他们害死了我弟弟!”
男子嚎地声泪俱下,苏宛这才发现,在男子的身旁还有一卷草席。
草席裹住了一个身体,只有头部露在外面,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是具尸体。
竟闹出了人命?苏宛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齐大夫看着男子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他,怒不可遏:“简直是一派胡言!老夫治病行医半辈,救人无数,怎么可能行害人之事,这分明是污蔑!”
男子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污蔑?!你敢说昨日没有给我弟弟诊过病?!”
萧宁轩也看着齐大夫,企图听到否定的答案。
齐大夫神色犹豫,最终却还是如实道:“老夫的确为其诊过病,但老夫的药方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刚刚看过草席中的尸体,昨日他的确为此人医治过……
即使如今面对男子的咄咄逼人,齐大夫还是做不到撒谎以求自保。
可昨日他不过是开了些止吐理气的药,怎么可能会要人性命?!
萧宁轩自始至终沉着脸色,他若是看不出这人是故意闹事,那就白行商这么多年了?!
可地上死去的男子的确来医馆看过病,这件事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一个不小心,萧氏的名声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何不将药方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一道温和细腻却又不容忽视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纷纷侧目看着说话的女子。
而萧宁轩在看到女子的那一刻,瞳眸瞬间亮了起来,既震惊又惊喜。
女子站于人群之中,如鹤立鸡群,从容自信的气度让人难以忽视。
她身前的几人纷纷闪避到一边,而女子顺势走到医馆门口。
苏宛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演技不精的男子,嘲讽一笑:
“不是说医馆害死了你弟弟吗?不如将药方拿出来,让大家也为你评评理?”
苏宛始终笑意盈盈,姣好的姿妍让她像是圣洁无害的仙子,那双澄澈的眸子似是有蛊惑的魔力,让人只一眼就溺进去,
地上哭嚎的男子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一时竟看得痴了。
面前的女子似乎真的是来为他主持公道的,男子回过神来将怀中的药方递上前去。
语气没有刚才的嚣张:“姑娘您看,这就是昨日的药方,我弟弟临死前都紧紧攥在手中!”
苏宛刚想接下来,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迎霜上前一步替她接过来,展开在她的面前。
这张药方看起来脏污不堪,苏宛知道迎霜是怕污了她的手。
但只看那张药方一眼,苏宛便笑了:“这药方缺了这么大一块,以此来讨所谓的公道,似乎有些牵强吧?”
但那男子理直气壮:“我家弟弟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这药方也是在那时被破坏,但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这医馆大夫的,而我弟弟死前并未吃其他东西,定然就是这药方有问题。”
苏宛自然也看得出来,上面的字迹是齐大夫的,但仅凭这残缺的半张药方,就算是闹到官府,也不能由此断案。
这男子却是一副有恃无恐,胜券在握的模样,分明是得了背后之人的保证。
“扔了吧,”苏宛这话是对迎霜说的。
薄薄的纸张飘悠悠地落在地上,像是一个可以随意踩踏的垃圾。
苏宛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无趣,差不多得了,虽然不知道你背后之人是谁,但今日的手段实在是有些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