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酌了半壶石榴酒,嘴里都带着石榴清香的甜味。
沈华亭半阖着双眼,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深沉双眸中,浮起一丝幽情。他将她娇唇上的滋味,一点点卷入口中。
腰侧的衣带在他指尖挑开,手掌沿着她的后腰,在她腰窝处轻拢慢捻。
呼吸在两人之间流转,加深。
林舒伸着纤细手指,轻轻去扯他的衣襟,带着细微却情难抑制的颤栗。她身子下滑,主动将亲吻慢慢下移,小心翼翼,落在他的喉结上。
她腰窝处的手掌,缓缓向下。
却在这时候,两人都停了下来。
林舒将亲吻在他喉结上的唇,轻轻移回,她将额头抵着他的下颌,去平复紊乱的心跳,卷长的眼睫底下,遮着一点闪动的泪光。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投怀送抱也不是没做过,可今日却不同,内心像烧着团灼热的火。
林舒低着头,咬着唇无声落泪,她知道沈华亭看出来了,看出她的难堪,看出她想哭。
“难过了?”
沈华亭瞥了眼矮几上的案册,知道冯恩同她说了蛮蛮的故事。白日暗卫又禀她前两日去了教坊司。他才扔下手头事,夜晚回来瞧瞧她。
怕她一人,寂寞。
沈华亭抚过林舒微微绷紧的背脊,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走回了床前,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等会我。”
林舒挨着被褥,想到脸上挂着泪,人便翻过身,背向着沈华亭。
她无法入眠,听着沈华亭走开的脚步声,先是关上了窗,随后似是去了隔壁的沐室。
沈华亭在锦衣卫衙门已沐过身,只是他嫌身上还是残余了诏狱里染上的血腥味,这点气味会令林舒睡不踏实,吩咐云胡倒上澡水,宽衣又沐了一次。
过了近两刻钟,林舒已逐渐收了泪。她躺在安静的卧室,连微醺的酒意也都醒了过来。
沈华亭缓步走出沐室,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绸质地的薄衫,手里握着一只白玉色的小瓷瓶。
他在床前静默地立了片刻,看了眼床上蜷躺着的背影,将白玉色小瓷瓶塞在枕头下。
林舒听着身后动静,床榻随之一软,她被一双手臂搂到了怀中。洗沐后的清香气息,令她更是清醒了过来。
大约安静了片刻,林舒蜷着没动,好容易压下去的难堪又悄然涌回了一点。
“本官不能有子。”
身后忽地传来声音,沈华亭扳着她的肩,将她翻过来,面向着他。
林舒泪染过的脸在他眼前一览无余。沈华亭直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整张脸。
“本官走到这个位置,即便不是以解行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毫无来历的身份,也一样是危险重重,困难重重。初掌锦衣卫时,上京城中,多的是人想要本官的命。他们潜入锦衣卫,趁本官练功之际,对本官下毒,致我走火入魔。”沈华亭目光沉沉,声线缓缓,“本官命是没丢,那毒却是刁钻,连鹿鸣也难解清。自此以后,本官每练功一回,这毒便入我经脉一寸,从此长于身体之内。可我若不练成高人一等的功力,一样是死。如今,虽还留着命,却不能有子。因为体内的毒,会随胎传给孩子,和孩子娘。”
林舒红红的眼圈带着怔愕,她甚至直起脊背,坐了起来,惊讶地望着沈华亭,却哑口了一般,不知说什么。
半晌,她张张口,脸色微红:“行那事,也会传?”
“倒不会。”沈华亭低沉笑了一声说,他也曲着一条腿坐起,复又抬着她的脸,仔细凝着她, “可本官不能赌你不会有孕。”
林舒万万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原由存在。她眼里的茫然几起几落,最后心口逐渐压着一点揪扯的痛。
她远难以想象这一路他究竟过得有多艰难。
她鼻头酸酸,眼里红红,她垂着头,手指一点点攥住他的一片衣角。一句话在喉咙来回哽了几次。
她说:“不做也可以…”
以后都不做也可以。
沈华亭盯了一眼她攥着衣角,轻轻拧来拧去的手指,眸子微微一沉。
他没告诉她,他没她想的无欲无求。
若是先前还在意满身肮脏,红叶寺内她道出她的故事,这欲便无休无止地倾轧而来。
白玉色小瓷瓶里,是他跟鹿鸣要来的避子丹。
可这世间再好的避子丹服下了也不能避免对身子的损害,将来恐难再怀子。
他这副身子,没了紫香丹,不过还有几年活。只是也足够了,足够他做完余下的事。
他本就为自己备好了一口棺木,紫香丹于他没有了意义。才会毫不犹豫给了她的丫鬟一颗。
将来,她回了林家。即便是做过他沈华亭的女人,以林家家世地位,以她心地貌美,总还是会有男子愿意接纳她,自古至今,哪一朝都不乏改嫁的女子。
改嫁后,虽非清白身,可至少也还有怀子为母的机会。
沈华亭是这样想的。
可他真的不在意?
想到林舒改嫁为人妻,在另一个男子怀里也这般弯眉眼笑,他又忍不住想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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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感人的虐,后头也是,不会让大家心塞。因为作者年纪大了,她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