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震惊坐起,望着赵祯的背影。她从未料到赵祯的反应竟然会是如此激烈?
太皇太后想过赵祯许是不会高兴,她如此着急想要为他定下皇后的人选。却怎么也没想到赵祯给了她和乌林珠如此大的难堪。
他甚至才见了乌林珠的面,连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掉头便走了!
而她叫住了他,他直言便说了一句“不喜欢”,不喜欢三个字,猝不及防震惊了太皇太后,也震惊了乌林珠。
“啪……”
挨着罗汉榻的茶几上,是乌林珠撞翻了的茶杯,碎在了地上。
乌林珠娇艳如花的脸蛋乍然苍白,人摇摇欲坠——她从辽北远道而来,风雪兼程地赶往上京,一路上怀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乌林珠小公主要嫁到大庸去了!当大庸的皇后!”
这是她从辽北哈鲁特出发时候,所有人欢天喜地的道贺。
乌林珠从小便拥有得天独厚的宠爱与美名,他们都说她像太皇太后当年一样美丽,将来一定会嫁给最尊崇的男人。乌林珠也深以为然,自己最不济也会嫁给哈鲁特最棒的勇士。
当太皇太后联姻的懿旨从上京传来,选定了她为大庸皇后,乌林珠想到自己要嫁的人不仅是大庸的皇帝,还是那个年幼时便心仪的小男孩,乌林珠打从心底里欢喜不已。
当她终于怀着这份待嫁的喜悦心情来到了上京,入了宫,乌林珠更是喜悦地整夜辗转未眠。只为今日与赵祯的重逢。
她天未亮便让仆从为她洗沐更衣,梳妆打扮,描上了最美丽的妆容。
她在嘴里呢喃了千百遍的“赵祯哥哥”还未及喊出来,所有的喜悦立时被突然而至的暴风雪卷走,令乌林珠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错愕,震惊,羞辱,难堪,在乌林珠苍白的脸上交错着闪过。
“太皇太后!”
嬷嬷和宫女们惊呼的声音让赵祯疾步返了回来,去扶着身躯摇晃的太皇太后。
“皇祖母……”
太皇太后推开了他们所有人,稳稳地站定了,她望着赵祯,淡淡的妆容已无法遮掩她此刻憔悴黯然的神情。
她说:“皇上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连起码的礼仪也都忘了么?哀家便是如此教的你?”
赵祯垂下了头,他闭了闭眼。抖了抖龙袍跪下来,“孙子不孝,令皇祖母失望。”
太皇太后缓缓坐下,一只手轻轻搭在小几上,心中一声幽叹。
“既然你心中已经明白,那祖母也就实话实说了。”太皇太后低头望着赵祯,徐徐的说道:“哀家自作主张安排了乌林珠入宫,连聘礼也已启程送去了哈鲁特。这不但是你与乌林珠两个人的婚姻大事,更关系着哈鲁特与大庸的邦交。”
“若今日的大庸是皇上能一言九鼎的大庸,哀家自然不会如此急于替你安排了这桩婚事。”
“可皇上要在位子上坐稳,不止有太傅为皇上左臂,还得有盟军为你的后盾。哈鲁特为不二的人选。”
太皇太后停了一下,平复了下喘息,她望着赵祯的眼神里带着太皇太后的庄重威仪,也带着深沉的慈爱。
“你的皇后,需要一个尊贵的出身,也能为你提供强大的支援。”太皇太后望了一眼强忍泪水的乌林珠,“乌林珠会是一个好皇后,好妻子。”
她时日无多了,这是她唯一还能为赵祯铺垫的后路。
她不确信沈华亭在她走后是否会心无旁骛地甘心辅佐祯儿,她只能替他拉拢稳固哈鲁特的势力。
赵祯缓缓抬起头,他从未如此无力过,甚至带着哀求的目光:“朕求皇祖母,只此一件……”
“来人,送乌林珠公主回房。”太皇太后道。
乌林珠带着失血的容颜,含着泪离开了。她不知自己留下会否更加失态。
太皇太后抬抬手,“让她出来。”
赵祯镇住,看着小环从厚厚的垂帘后头走了出来。
“小环?”
赵祯身后的福安也是吃了一惊。
小环谦卑地低着头走到跟前,颤颤地跪下来行了大礼:“奴婢叩见太皇太后。”
她未敢抬眼看赵祯,只是转过身,朝着赵祯拜下去,“叩见皇上……”
赵祯说不出的震惊。
太皇太后徐徐道:“哀家早已经知道了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原本,哀家有心让她将来在你的后宫当中,当一个嫔妃也不是不可以。”
“皇祖母!”赵祯心下慌乱了起来。
太皇太后让嬷嬷扶起小环,带到她的跟前来,她伸手握着小环的手,令小环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将小环细细地看了看。
大庸朝美人如云,这女子实在算不得突出,倒是与林舒的眉眼有几分肖像,得了太皇太后几分喜欢。
可惜。
一个宫女再怎么也成为不了入主中宫的皇后。至少如今的大庸朝办不到。
小环忽然在太皇太后面前,再一次跪下,清脆声道:“奴婢身份低微,望太皇太后收回成命。嫔妃之位,小环……”
“小环!”赵祯打断小环,他起身,将小环当着太皇太后面前拉出了咸熙殿。
太皇太后轻声说道:“无须跟着,让他们去吧。”太皇太后内心轻轻一叹。
她是一手将他养大的祖母,哪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会不知孩子心中悲与喜?哪怕她是祖母。
她亦曾年轻过,知道情爱最是不能勉强。可坐在这个位子上,便多了许多的身不由己。
从辽王府,到朝堂,到后宫。
太皇太后起身,嬷嬷扶着她,走出了咸熙殿,站在殿前望着茫茫白雪中飞阁流丹的皇宫。
太皇太后遥望辽北的方向。
她轻轻的笑了,含着叹惋,“看到乌林珠,哀家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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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中,初一和十五进来伺候林舒和沈华亭洗漱,林舒坐在妆台前有些发愁。
她实在自己梳不来繁复的发髻,见她给自己将头发简单一扎,沈华亭走了过来,拿起牙梳,不多时便给她梳好了头。
林舒好奇他会的真多,烧火,做饭,连梳头都如此熟稔!
“在清风潭的时候,在上京藏着的几年,可没什么人来伺候本官。”
沈华亭瞧出来林舒脸上露出的困惑,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
只不过,他可没时间日日替她做这些,沈华亭忽然觉着林舒身边还缺两个使唤的丫鬟。
“爱妾有看着顺眼的,在内务府挑两个丫鬟用。”沈华亭说道。
林舒以为他要赶走满月,忙说:“可我只想要满月……”
“着急什么,等她病好了,随时能接来府上。”沈华亭道,“难不成爱妾日日要本官来伺候?”
林舒知道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脸微微一红,没好意思起来。可不,到底她是侍妾,还是他是她的奴才。
林舒想到了织染局,上一次,和那叫青青姑娘一起的几个小婢子里头,便有她认识的。一个叫宝瓶,一个叫文鸳,都是身世可怜的人,都还不错。
于是,她心里有了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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