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亭望了一眼隔壁,不久前他才刚“深夜造访”过方府。一应布置和翻新是冯恩操劳,宅子却是他选的。
林舒自然还不知,隔壁住着的会是方衡。沈华亭带她来到东边厢房的寝卧,林舒进了屋,不由地一怔。
窗前显眼的地方,挂着一排风铃。那都是林舒过去上寺里亲自挑选的,自然熟悉不过。一眼认出来。
还有她在家时最喜欢的那一扇宝蓝色鱼鸟花枝八面屏风,熟悉的梳妆镜,所有她外出游山玩水时收藏的特色物件,都一一地摆在博古架上。
林舒怔怔望向沈华亭,“这是太傅的屋子吧?”
没等他开口,她又道:“是太傅的寝卧对吧?”
“难不成爱妾这就已经想要和本官分房睡了?”沈华亭走到风铃底下,将窗子关上,夜已深了,他怕林舒着凉。
宅邸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换上了新的家具,白日里窗子开着换空气。许是下头的人忙起来给忘了。
宅邸倒是设置了地龙,烧得各个屋子头暖洋洋的,可林舒这娇小的身子,沈华亭担心她让风吹病。
窗子合上瞬间,带起一股风,铜制的风铃发出一阵轻沉悦耳声。
沈华亭刚转身,林舒已经钻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带着一点闷闷的鼻音说道:“不分…”
不分房?沈华亭眸光微微一深,他摸了摸林舒的头,“爱妾越来越会撒娇了。”
林舒抬起头,眼睫眨了眨,随即盈上一点弯弯的笑容。
她认真琢磨了一下,柔柔的说道:“我应该是上京城里最最幸运的侍妾了吧?”
她望着他,在他怀里仰着头,明净的眸子闪烁着璀亮的光,娇娇的鼻头上,冻得一点点微红。
沈华亭抬了抬手,掌心抚在她的背脊上,凝着她明净璀亮的眸子,将人往怀中压。
他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娇娇的鼻头上,浅浅辗转,渐渐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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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窗下厮磨了一会,林舒忽觉一阵饥饿袭来,肚子竟然还发出了咕咕声,她愕然睁着眼,脸颊绯红的一片,不好意思望着沈华亭,咕哝:“饿了……”
她今早起来只觉得人格外的精神十足,白日里陪着弟弟和长丰玩得有一些疯。
晚饭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吃饱了。可夜里折腾了这一路,她竟然又饿了。
呃……
林舒窘迫不已,小声解释说:“可能还在长身体……”
沈华亭方才已让云胡他们退下。这会夜色已深,他拎着林舒的后衣领将她拉开,迈着步子走了出去,“等着,本官去买吃的。”
林舒却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角,“你上哪儿去呀!”她急忙道,“都已经这么晚了,外头的铺子该已经关张了。”
沈华亭想了一想也是,然而整个宅邸里除了他,就连云胡也不擅烧菜做饭。
沈华亭叹息。
早知,该让锦娘先住进来。
“车上的干粮,爱妾吃着不惯,只得本官去厨房瞧一瞧有什么做给你吃。”
林舒愣了一下,攥了攥手指,“其实不吃也可以的,饿一饿早上再吃好了。”
回应林舒的是肚子里再一次发出的“咕咕”,和一瞬间的安静。
沈华亭走了出去,林舒小跑着追了出来。来到厨房后,沈华亭沉默的看了一眼,厨房里原有的食材都被清空了,冯恩还未及采购,油盐酱醋的罐子倒是都还在。
“要不,吃点干粮也是可以的……”林舒其实没那么娇气,她不爱吃归不爱吃,干粮本就是非常时候拿来填肚子的,吃一点无妨。
沈华亭让她坐在一张长木凳上,他出去了那么一会,回来的时候,捧着一只竹箕,竹箕里盛着一些食材。
林舒吃惊望着他,该不会他会变戏法?
隔壁方家的小奴此时此刻正在挠头……头一回见这么晚了还来上门借食材的邻居!??
小奴不由地朝隔壁好奇地望了又望,到底是什么人搬进来了呀?许大人好好的怎么不住了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大宅子里的厨房足够宽敞,虽是吃饭不在这,可也放置了桌椅。林舒依旧坐在桌前,像个闲人一般,打量着沈华亭为她生火、洗锅、揉面……
案板上的白面在沈华亭的手中被切成了细细的一条,锅里也冒出了热腾腾的白烟。
谁知,沈华亭做好了一碗面条,回头只见林舒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真是个娇气的孩子……”沈华亭将面条隔水热在锅里。林舒若是夜里醒来饿了随时能有口吃的。
他将她抱了起来,回到了寝屋。心里想着,这么个娇气的人,上一世却能忍受杨嵩那狗东西的百般折磨,真是不可思议。
他又想起红叶山上,她那一跪一叩……
她若不跪,他大约也会如了她愿。
是从何时起,对她起了心软?
沈华亭想了想,大约就是在上京的街上,她面对即将流放的父兄,面对上京百姓海浪般的唾弃的时候,不曾见她半分后悔,只有透出的坚定毅然。
是以,他让她跪拜红叶山时,便猜着了她的选择,他想要看看,看看她为了家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今沈华亭甚至不知,林舒这股坚韧毅然的力量,是来自凄惨的上一世,还是与生俱来。
却都成就了这般美好的她。
林舒于沈华亭而言,是他生命里的意外,是他见过最美的景。
繁丽上京,哪抵她温柔的一颦一笑。
可他又能给她多久这样的陪伴?
明知不长久,却,还是贪恋。
是,贪恋和她的每一点点的时间。
贪恋她对他滋生而出的喜欢,贪恋的想要占据她全部的心。
在屋檐下穿过,林舒觉着微微寒冷,使劲往他怀里钻,嘴里无意地嘀咕:“唔……只要几粒葱花,要两个荷包蛋……八分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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