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婉柔愣神的望着叶阳，她心底莫名有些惶恐。
一国太子可以自己说大费心机，可若是别人对太子如此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而且眼前的太子殿下，仿佛一瞬间变的无比的陌生。
就好像是……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却仿佛虚无缥缈的难以捉摸！
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可下一秒却毫无情绪！
简直可以称之为，真正的阴晴不定……
“殿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婉柔慌忙起身道：“只是殿下您、您实在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
“婉柔不知哪里触怒了殿下，还请殿下息怒！”
不得不说，叶阳这前后的变化，着实是让关婉柔倍感压力。
这一瞬，关婉柔甚至怀疑面对的不是心怀天下的太子，而是在面对一位君威难测的帝王！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还在将军府的后院，如果不是此刻还深处在闺楼前的凉亭……
关婉柔甚至以为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似的，心跳都在嘭嘭嘭的加速！
不过，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转瞬即逝。
叶阳示意关婉柔无需紧张，他轻笑道：“婉柔，本宫这可是阳谋。”
“你难道还担心这个？”
“何况，无论是天底下的负心汉，又或者是痴情郎，他们对待女子大多都是这般而已。”
关婉柔抿着唇角，下意识的点点头。
“确实……如殿下所言。”
无论承认与否，天底下的男子与女子之间，还真就是大多这个样子！
关婉柔本就聪慧，她又读过许多书籍。
自然很容易明白叶阳的意思。
男子与女子在认识之初，不都是用尽各种心思与手段吗？
只等到手了之后，许多人的态度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事实上，这不仅是男子如此。
哪怕是女子，也差不多吧？
关婉柔沉默片刻道：“殿下，是婉柔失礼了。”
“只是婉柔仍一心觉得，殿下当以国事为重。”
“婉柔虽不知殿下还有多大的布局，可终究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叶阳淡然回道：“无论什么样的布局，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本宫如今的处境，小心也好，谨慎也罢，都只能是继续朝前走。”
关婉柔深以为然，她有意无意的转移话题道：“所以……殿下才会说出刚柔并济与恩威并施之法吗？”
叶阳深深的望了眼关婉柔，不动声色道：“没错。”
“否则今日在朝堂上，本宫又何必那般作态。”
虽然不是很确定，可叶阳敏锐的感觉到，关婉柔似乎对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
可叶阳是刚退朝之后，直接就换了常服出宫。
按道理来说，并没有耽误多久！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关婉柔怎么能知道早朝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关婉柔显然没有注意到叶阳这番话的小陷阱，她微微摇头道：“殿下之手段，恐怕无人能真正了解。”
“殿下如今虽无帝王之实，但已然是有了帝王心性！”
“婉柔虽是一小女子，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殿下欲要成就大业，的确是应当有此等魄力！”
“无论殿下是对首辅的压制，又或者今日对褚康乐大学士的惩处，都是必须做的。”
听闻此言，叶阳顿时心下了然，但面色如常道：“自古以来，天子与群臣本就是如此关系。”
“君弱则臣强，君强则臣弱！”
关婉柔沉吟半晌，尽管她并不想主动去参与太多朝廷的事情，可随着与叶阳这番话的交谈，显然是让她触动不已！
或者说，是真正的谈及到了关婉柔擅长的领域。
“殿下实乃人中龙凤，婉柔钦佩！”
“想必无须婉柔多言，殿下您更明白……古往今来，天底下只有一人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殿下如今虽还是需要考虑群臣，但恐怕不用多久，殿下就能真正的掌握大权了！”
这是关婉柔对叶阳的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佩服，也是对叶阳真心实意的祝福。
尤其是，之前听过三妹关洛灵讲完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后，她更深刻的感受到了太子的深不可测与恐怖之处！
这不免让她开始担忧父亲与弟弟的未来，又将如何自处？
“婉柔，你是本宫所见到的最为聪慧之人。”
叶阳别有深意道：“既然你能看透本宫的一些想法，何不入宫为本宫分忧？”
关婉柔张了张嘴，她轻声道：“殿下，我……”
然而就在这时，胡伟严急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恕罪，东厂刚传来紧急消息！”
叶阳冷冷的瞥了眼胡伟严，他漠然道：“说。”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好像裹挟着九幽之地的无尽阴森与冰冷，散发在这后院之中！
刹那间，胡伟严顿感脊背发寒，他忙跪地请罪道：“殿下，被关押在东厂诏狱的褚兴怀试图撞墙自尽。”
“卑职不敢耽误，只得立刻来报与殿下……”
短短几句话，却让胡伟严额头都不禁冒出了冷汗！
“嗬。”
叶阳冷笑一声，随即起身道：“回宫。”
只不过临走之际，叶阳又转头看向关婉柔笑道：“婉柔，本宫喜欢你说的那句话。”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本宫从不曾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说罢，叶阳淡然离去。
只留下关婉柔孤零零的一人独坐在凉亭之内，但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曾看任何人的脸色吗……”
“似乎从执掌了监国之日起，就是如此了吧！”
“可是又为何，专门对我说出这句话？”
关婉柔喃喃自语道：“殿下，您的心思这般难以揣摩，又到底是何用意？！”
……
而与此同时，出了将军府的叶阳直接返回皇宫。
“他已经死了么？”
踏入宫门之际，叶阳才终于淡淡开口问道：“褚兴怀是受不了东厂的刑罚而寻死？”
胡伟严喏喏道：“回禀殿下，入了东厂诏狱……的确会受些惩罚，只是卑职已经嘱咐过了，那些手段并不会让人致死。”
“但褚兴怀虽是寻死，却并寻死成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