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我的粥,我的粥啊!”
老妪手中的破碗碎了一地,见不到几颗米粒宛如白水一样的‘粥’洒在了她身上。
可她根本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反而是慌忙扑到化为几个碎片的碎碗旁。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老妪颤巍巍的捧着破碎的碗底,在碗底只有那么一层粥水。
她近乎绝望的哀嚎大哭,只是连眼泪似乎都哭干了!
“为什么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我……我只想我家的娃子能活着,我只想我家的儿媳能活着啊……”
“救命的粥水,我只想我家儿媳能多喝点好有奶水啊!”
“老天爷啊,睁开眼睛看看吧……!”
而就在老妪绝望的哀嚎之际,那官差根本不为所动。
他手中挥舞的大勺狠狠砸在了老妪的脑门上。
“滚滚滚!”
“哭丧滚一边去哭,别在这碍事!”
官差手中的大勺准备的砸在了老妪的脑门,顿时头破血流。
然而被重重砸了一下的老妪,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她干枯的双手牢牢的捧着碗底,似乎生怕碗底那点浅浅一层的白水粥洒落。
可其眼中的绝望,却已然是越发的少了几分色彩……
“真是不知好歹的老东西!”官差随意的瞥了眼,一副不以为然的喝道:“下一个!”
“另外我再说一遍,谁若是再不知满足,那就不要喝粥了!”
说着,官差竟然是直接将沾着老妪血迹的大勺又伸进了粥锅里!
好像在他面前的这些灾民,根本不是人,更像是被吆喝着赶来吃食的猪似的……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四周目睹一切的灾民们却毫无波澜的样子。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已经满眼麻木的神色!
显而易见,他们是对此形成了习惯!
又一个骨瘦如柴的灾民挤开了老妪的位置,他双目无神的捧着破碗准备接粥。
只见那官差将手中大勺用力的在锅里搅合了一遍,大勺上面点点腥红的血迹很快被白水化开。
随即,半勺清可见底‘粥水’就要被官差倒入这人的碗中。
然而还不等官差将粥水倒入其中,却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其手中的大勺夺了过去!
“你……你好大的胆子!”
被夺走大勺的官差本能的暴怒道:“你是要找死吗?!”
不过当那官差抬头看去,却见到一面如寒霜的年轻人正站在他面前。
这年轻人穿着颇为讲究,整个人更是有种贵不可言的气质。
尤其是被这年轻人阴冷的目光一扫,那官差顿时蔫了下去。
官差倒是聪明,自知能如此打扮之人,显然不是灾民,他语气明显弱了不少,试探的问道:“你是何人?”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心底强压怒火的叶阳!
只不过叶阳此前距离稍远,并没有来得及阻止那老妪被大勺殴打。
叶阳冷冷的瞥了眼那官差,目光阴冷的可怕。
随即,他将手中大勺在粥锅里用力的翻搅和了一阵,可惜翻滚上来的多是白水,而锅底则是有些细碎的米糠漂浮,再就是其中还混杂着不少黑乎乎的砂石……
叶阳见状,瞬间勃然大怒!
“好一个仁义的七皇子,好一个救命的粥棚!”
叶阳语气阴冷至极,他指着根本无法直视的粥锅厉声道:“这连猪都吃不下去的东西,就是所谓的仁义?!”
“既然是赈灾,为何却连粮食都见不到几粒?!”
叶阳盯着那官差道:“大奉条例,凡是以官府名义赈灾之举,若是自锅底一勺不足满勺之米者,无论官阶大小,尽数问罪!”
“这一勺下去,可有几分米?!”
尽管叶阳久居皇宫,可初掌权便冠以借口诛杀了多少性命?
要知道,上位者自有上位者的气场!
故而,他这等冷然的质问下,那恐怖的气势宛如山海欲来,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恐怖压力!
一旁的官差满面惊恐,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叶阳这恐怖的威压?
他只感觉浑身轻颤,面皮紧绷!
仿佛在内心的最深处,有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与颤栗!
甚至哪怕是灵魂都被在叶阳的威压下,变的有些畏惧又惶恐!
“我、我只是奉命……奉命行事……上面给多少,我、我们就做多少……”
那官差口干舌燥的解释道:“这……我、我们也没有办法,都是上面的大人们的吩咐啊。”
‘嘭!’
盛怒至极的叶阳挥着手里的大勺砸在这官差的脑袋上,他怒道:“滚!”
“立刻去将你们这里管事的官家叫来!”
“仁义?赈灾?全是废物!全都是狗屁!”
那官差痛呼一声,他也被激怒了。
虽然知道叶阳这等人物不像是灾民,可若是对官差行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官差痛呼一声,“来人,这有个闹事的!”
话音刚落,顿时几个衙役围了过来。
叶阳冷冷的瞥了眼四周,却是懒得再废话。
他外出皇宫都时刻有着锦衣卫隐藏在暗处紧随,更不要说是出了京城,来到这遍地灾民的地方!
然而还不等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们出手,一道颇为恬淡的声音平静响起。
“我们乃为将军府办事。”
早已跟上来的关婉柔这时站了出来,她取出将军府的腰牌递过去说道:“烦劳去请你们的主事来此,以免重责。”
见到叶阳阴沉的样子,关婉柔心底一股莫名的不妙之感涌现。
故而,她只得自身以将军府的名义出面,以免叶阳当场就诛杀这些衙役官差……
那众多衙役见到将军府的腰牌,顿时连连后排。
饶是被打的官差也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两、两位稍后,小的这便去将大人叫来……!”
说罢,他捂着脑袋逃也似的跑去不远处的一个营帐方向。
“殿下,当今之计,不宜徒添血案。”关婉柔走到叶阳身旁低声道:“也请殿下恕罪,婉柔的自作主张。”
叶阳微微颔首却并未回应,他的目光却望向了旁边堆积着的米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