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阳语气有所缓和,汪平当即扑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
他情真意切没有半分惺惺作态之姿,痛哭流涕道:“殿下明察,老奴岂敢对殿下有丝毫不尊不敬之心!”
“老奴能掌管东厂,能有如今东厂厂公的地位,全是殿下所赐予的,怎敢做那欺上瞒下之事啊!”
“殿下!老奴愿意毒誓加身,若有对太子殿下丝毫欺瞒之举,甘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刑!”
叶阳对此不为所动,他冷冷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漂亮。”
“那么本宫且问你,凤阳行省出了叛军,而且是连官兵都镇压不住的叛军规模,你如何做解?”
“这些叛军显然已经成了气候,甚至都开始劫掠官商,胆大妄为的祸害一方了!”
“为何时至今日,本宫都不曾获知任何消息?”
“此事若是换了别人,本宫尚且不会如此,可你是谁?东厂的厂公,掌管着遍及天下的锦衣卫,那么多的眼线受你节制,你还敢跟本宫说不知道?!”
“你可记得,当初东厂成立之初,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要监管天下百官,不就是要时刻洞察民情吗?!”
“东厂锦衣卫,那就是身处高墙大院里的皇帝耳目,是眼睛,是耳朵!”
叶阳越说越恼火,此次叛军之事,他其实还能有所缓和与后手的解决方案。
可是对于这份消息的延误,实在是让叶阳无法忍受!
通过这件事,就足以看出来如果没有靠谱的眼线及时汇报消息,那身处皇宫中的皇帝就是个瞎子和聋子!
“本宫再问你,凤阳行省的叛军纷纷四起,他们地处江浙交接的关键要地,到时若是切断了南直隶与京师的连接,这大奉岂不是要被划江而治了?”
“南直隶对大奉的重要性,你不是不懂!”
“若是南直隶在叛军包围之下而难以支撑,最后被破城攻占……那时候岂不是随时可以发兵攻打京师?”
“你是想要让那些叛军们兵临城下,才告诉本宫么!”
汪平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呆如木鸡,仿佛还有些没回过神。
倒是一旁的王清悦,已经被吓的瘫坐在了地上。
如此暴怒姿态的太子殿下,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相比上次太子惩处那七皇子时,眼下的太子显然才是真正的动了怒!
王清悦其实对民间与官员们私下传闻的太子殿下早已有所耳闻,什么残暴无道、荒婬无度、暴虐无常……等许多负面的评价都耳熟于心。
可是,只有眼下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太子殿下的凶狠与戾气!
要知道,眼前被太子殿下暴打的人是谁啊?
这可是凶名在外、被无数人又恨又怕的东厂厂公,大太监汪平!
提及汪平的名字,那对于不少官员来说就是一种天大的威慑。
谁也不清楚这个阴柔狠辣又睚眦必报的大太监,到底是屠戮过多少家族,又沾染过多少条性命!
多年前倒是有一件传闻,大太监汪平仗着东厂锦衣卫治罪某个上百口的大家族时,他命令锦衣卫将那数百口人全都绑在了一处庭院内,无论老幼病弱,尽皆被汪平公报私仇的折磨了三天三夜,最后挨个横腰砍断,那个可怜的家主更是被扒了人皮……
这样的大太监汪平,在面对太子殿下时,竟然是如此卑微?
又是如此的狼狈之态!
完全是颠覆了王清悦的认知!
尽量缩在角落里不敢引起丝毫注意的王清悦,此时只感觉脊背发凉,心底更是无尽的恐惧情绪在蔓延着。
连汪平面对太子殿下都是如此的卑微,可想而知太子殿下又有多强?!
王清悦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角,她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本能,管中窥豹的能感知到太子的恐怖与厉害之处。
只不过除此之外,王清悦更是对权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太子殿下的手腕与暴虐不敢过多揣摩,必然是有其独到之处。
可更重要的,则是太子的权势啊!
因为有了这样的滔天权势,所以太子一句话,哪怕是恐怖如汪平这样的大太监,都要跪拜认罪。
因为权势,所以太子一怒,想让谁死,就敢不死?!
权势,才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存在。
有了这样认知的王清悦,再看向漠然的太子,顿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以及与此前完全不同的心态!
想活?想活的更好?天底下除了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还有谁能在任何时候给予自己这样的安全感?!
王清悦看似思绪良久,实则只不过是片刻而已。
叶阳漠然的看向呆滞的汪平,见到汪平还在发愣而没有丝毫解释,他怒极而笑,‘铮’的一声抽出了旁边锦衣卫的佩刀。
“绣春刀,当真是杀人的好武器。”
叶阳握刀横于汪平的脖颈处,冰冷的刀锋瞬间让汪平的眼神回归了现实。
这锐利又冰冷的刀锋……汪平骤然感知到自己的脖子被划破了,只要再微微用力,就足以将自己的头颅砍下!
巨大的恐怖之感席卷在汪平全身。
他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的恐惧,更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但汪平仍是不能动,他也不敢动!
因为没有任何人比汪平更明白,眼前的太子殿下绝对能够毫不犹豫的砍掉自己的头颅!
“本宫最后问你一遍,此事你究竟知情,还是不知情?”
“若是知情,是何居心而隐瞒不报?欺瞒之罪,你死不足惜!”
“若是不知情……你来告诉本宫,养着东厂有什么用?!”
“如此大事,你东厂却不是最快最先知道的,那本宫还不如养一条狗!”
“你想死得明白?”
“现在,你明白了?你,该死!”
此时此刻,犯下如此过错的东厂厂公,汪平无论知情与否,他都是罪该万死的大罪。
早已面无血色的汪平深深呼了口气,他苦涩道:“殿下……老奴,确实该死。”
“那凤阳行省在一个月前,便已经与京师没了联络,最初老奴只以为是因为灾情蔓延,故而道路堵塞,消息传递艰难……却不料,是老奴失职,甘愿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