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舟自然看出了她动作中的敷衍。
落在别人身上的目光明明是迟缓的,甚至带着小狐狸般得逞的狡猾,那模样落在他的眼里,让他的心莫名的软了下来。
原本他故意端着不动声色的神情立在那里,就是想要看看苏荛对自己的反应,与其他人相比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就这样捱过了前面的两个人,按照顺序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
他却发现苏荛停在自己身上的时间简直短的可怜。
连眨眼间的功夫都不到,甚至可以当做被她忽略了过去。
他的面色不禁一沉。
正巧这时的姬离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他偏偏在这个时刻,扯出了一个甚是满足的笑容。
燕云舟顿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苏荛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但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么敷衍的走个过场的话。
他倒恨不得与旁人一样了,起码还能让她多看两眼。
正想着,他就气不打不一处来:“我会吃人吗?让你看都不敢看?”
苏荛见他直接将刚才那略显尴尬的一幕挑破,连忙找了一个甚是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啊……也不是,只是我的眼睛刚才不知怎的,突然抽筋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就差当场推翻再重新编个靠谱的理由了。
燕云舟哼了一声挑眉看向了她。
那模样好像在说:
我看你怎么编。
“哎呀,我真没有瞎编……”她一时情急,竟然真的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一说不要紧,某种程度上更加坐实了他先前的猜测。
“巧合,巧合,完全是巧合……”说着她想要弥补似的,用手指支起了眼睛,直直的看向了燕云舟。
大有一种要要当场为他补上时长的感觉。
“胡闹。”他轻轻斥道。
虽然听出了她话语间的漏洞,但他还是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慰藉到了,浮躁的心情瞬间安稳了下来。
想不到一盏茶不到的功夫里,他的心境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就连他自己都不免对这样的变化有些奇怪。
似乎每次在面对苏荛的时候,他都会出现情难自禁的情况。
真是荒谬。
他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
苏荛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终于看到了一点点的松动。
她才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次也顺利的糊弄过去了,真是谢天谢地。
眼见解决完这个大麻烦,她终于可以不像刚才那样束手束脚了。
她大着胆子看向了台下的卫琛。
虽然他与此事没什么太大的关联,但他毕竟是整件事情的目击者,又是自己名义上心尖尖上的人。
无论出于哪一点,她都应该毫不避讳的看向他。
原以为他只会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
结果,就见他破天荒似的冲着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一时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他这又是何意。
但是出于礼貌,她也学着卫琛的模样点了回去。
一时间。
一股岁月安好的氛围感,从二人的举手投足间油然而生。
苏荛见事情确认的差不多了,正想当场补充上最后的宣布环节。
她忽然想到了作为当事人的卫衍。
虽然他正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模样看起来也实在不符合剑修一向以来一丝不苟。
但她还是出于雨露均沾的原则,抬脚踹了踹他:“喂,你可输得心服口服了?”
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
她借此机会又踹了两脚。
最后的结果就是,卫衍确实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只怕这样的状态还不知会持续多久,但在想到他那张颇会煽风点火的嘴巴能因此歇火一段时间。
她又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极好的。
于是她也就没再管他的死活,转头宣布道:“既然你们都不发表意见,那我就当在场的各位并无异议了,那现在我宣布刚才的结果全票通过!”
说完她还故意抢拍似的拍掌庆祝了起来。
燕云舟看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好整以暇的说道:“我没有异议。”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如今也算成功的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毕竟扶水在这件事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她明目张胆的对着他挤了挤眼睛,还暗地里竖起大拇指。
如果不是碍于周围有人,她都想直接将他举高高的转上一圈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里最难对付的也是他,如今他都肯松口,那别人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正想着她转头看向了步荆楼。
搞定了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接下来只要将这个节外生枝的家伙说服就好了。
步荆楼看出了她眼中不加掩饰的目的。
他摆了摆手:“暂且先让与你,但我依旧持保留意见。”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模棱两可。
苏荛在脑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忽然抬头警惕的问道:“前辈难道是想做备胎?”
步荆楼从未听过备胎这两字,他顿感稀罕的刮了刮下巴,仔细的思索起她话中的含义。
她见状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除了御剑就是轿撵,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备胎的含义。
她立马解释道:“额,就是,你还对姬离贼心不死?”
他认真的盯了她几秒,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道:“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事到如今,我对于你的坚持还是倍感钦佩的。”
“不过你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说着他借机向前走了几步,俯身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叮嘱道,“独木难成林的道理,我想苏姑娘不会不懂。”
苏荛面色一滞,整个人看起来凝重了不少。
他继续说道:“但现在他能跟在你身边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若是放任自流的话,大概只有两种结局等着他,一是在逃脱之前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所绞杀,二是就算他真的逃去了不见山,届时的云水十二州只怕要重新洗牌了。”
她是读过原书剧情的,知道他不是在危言耸听:“我明白。”
“你比我想象中要镇静许多。”他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