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舟心中很是苦涩,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很是克制的摸了摸玉寻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原本被关在囚笼之中的玉寻早就没了往日的生机,今日的它却一反常态的黏在燕云舟的身边。
燕卓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的说道:“它好像很喜欢你。”
他的心中一惊,不着痕迹的将玉寻往外推了推:“我曾听过一则关于灵兽的描述,它们天生对孩童没有过多的抵抗力。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孩童的灵根纯净不含杂质,所以和天地孕育而成的灵兽更有亲近之感。”
“还有这种说法。”燕卓烨的眼睛落到了玉寻的身上,它的瞳仁不出所料的出现了扩散之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燕云舟循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玉寻的不对劲,他随便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燕卓烨了。
他小心的捧起它的脑袋仔细的看了看。
玉寻眼中的雾气终于凝结成了一滴泪珠,重重的跌落到了他的掌心。
他们曾在一起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玉寻的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
燕云舟总能很好的分辨出其中的情绪。
就连眼下的这一刻也是。
他在那颗泪珠里,清晰的感知到了那股经久不散的哀愁与终于解脱般的开心。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中炸开,他慌张的用灵力探知了它的身体。
发现玉寻的内脏全部被震碎了,它能撑到现在完全算强弩之末、命不久矣了。
他转头看向燕卓烨失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卓烨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在他意味不明的笑意中,燕云舟得到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燕卓烨干的。
下一秒。
玉寻已经体力不支的跪倒在了地上,它残存着最后一口气朝着燕云舟的怀中拱了拱,最后缓缓的合上了眼。
“玉寻!”他失声叫道。
他无措的伸出手抚在了它的脸上。
莹亮的毛皮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就连它的体温也在快速的流逝,直至降到了冰点。
他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
他无助的如孩童一般,哭的十分的伤心。
闻竹在一旁看的心中隐隐作痛,她小声的唤道:“公子……”
燕卓烨在一旁举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闻竹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之意,连忙俯身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
燕云舟哭的再也流不出第二滴泪来,他失神的跪倒在地上。
怀中的玉寻随着生命的流逝,最终化为一缕极淡的青烟,在他的眼前消失殆尽。
就像晨光之下的朝露一般,逝去的极快。
想不到最后,就连玉寻也随他们而去了。
除了师傅,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与窥星阁有关的存在了了。
燕云舟知道眼下的自己很是失态,甚至流露出了本不该属于这个身份的情绪。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最重要的部位像被生生剜出了一块巨大的缺口。
悲伤的情绪如同飓风般从伤处呼啸而过。
如果不是师傅的那句“你要好好活下去”,或许他早在无数个夜晚里随着他们去了。
燕卓烨看的厌烦,不耐的催促道:“哭完了?”
“你为什么要杀它?”燕云舟仰头眼神空洞的望向了他,“既然早就决定了它的生死,为何不直接给它个痛快。”
燕卓烨觉得他的反应实在异常:“你这是在怨我了?”
燕云舟没有答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燕卓烨嗤笑道:“燕云舟,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教你的吗?日后的扶水是要交到你的手中,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你自己,我原以为昨天在湮境当中你应该想的很明白了。”
提到湮境,燕云舟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大哥死前的嘱托。
“难道你今日就要因为一个小畜生和我反目成仇?”燕卓烨嘲讽道,“别忘了,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你吃的你用的都是谁给你的!”
说完见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燕卓烨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将它送给我吗?”燕云舟喃喃道。
“不错,我原以为你会向我讨要一件法器。”燕卓烨眉头紧锁,不满的说道,“再不济灵丹妙药也成,谁曾想你居然要了这么个东西。”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执拗的说道。
“如果它今日活了你又将如何?打算将它放走吗?”燕卓烨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他的嘴唇张了张,最后反抗似的又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人如果想要成大事,就不能有任何的软肋。”燕卓烨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我要教给你的另外一件事,就是亲手捏碎它们。”
“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软肋吗?”他大声喊道,眼中的泪水被他强压着咽了回去。
“我的软肋……就是你啊。”燕卓烨深深地看向了他。
在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唯独燕卓烨不可以。
他简直可以称得上厚颜无耻、毫无下限。
燕云舟作呕的别过了头。
“今日如此,日后也一样,切勿让旁的东西左右了你的内心。”燕卓烨放下了一句摸不到头脑的话,“来随我挑一件法器吧,都是我近日收集来的。”
燕云舟在这一刻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所谓拯救的盲目幻想,也许玉寻也不会这般的短命了。
说到底,他反而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推手。
他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在燕卓烨面前的渺小,更知道了所谓的反抗,看起来更倒像是一个笑话。
他仿佛一个提线的木偶,随着燕卓烨话语的牵动,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身后。
多年以后,回望他所经历的这些,依旧是牢牢困住他的所在。
无数个夜晚里面,他随着过往的曾经,不断的沉浮下陷。
燕云舟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在。
他的心中深知苏荛的事情怕是瞒不过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要为此争上一争:“苏荛是苏家的长女又是唯一的嫡女,如果她失踪的话,只怕不会像今日的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