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霁深吸一口气，十分无奈又认命的开口：“就算她善良，答应和我再合作，我也没脸和她拍戏了。只要看到她那张脸，我会想到自己曾经丑恶的内心，和不堪的灵魂。”
“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目前我手头的资源也不差，有些东西不用非要强求的，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陆展霁想得很开，说得也很客观：“现在我们的吃相好点，以后在颁奖仪式上遇到了，起码还能笑一笑。”
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经纪人还是觉得不爽，“都是你自己没本事，把路走窄了！你和江离都做了那么久的荧屏情侣，粉丝也都一直愿意买账。现在这部电影大卖，她的背景又这么强，你完全能跟着水涨船高的；现在闹得这么僵，只能看着人家吃肉，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
陆展霁在这位经纪人手下已经呆了好几年，对她这种落井下石的市井嘴脸已经是见怪不怪，只是看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还是心生厌烦。
“别忘了，当初她出事，我想帮她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经纪人没想到陆展霁会忽然这么生硬的怼她，一时之间噎住。
她当时怎么说的？她想起来了——
“要我说，最好的公关办法就是，老盛董是她亲爹，盛少是她亲哥，但这可能吗？趁早醒醒吧，天还亮着呢。”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说的话会这么灵验过，她悔得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
在接下来的录制节目的过程中，陆展霁按部就班的回答着主持人预先准备的问题。
前一场刚录了江离，这一场怎么也要提到她的，但主持人很好的控制了比例，只问了关于江离的两个问题：
“你觉得，江离作为你的荧屏女主角，她在拍摄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是让你印象深刻的？”
陆展霁回答：“她对待每个镜头都很认真，有时候为了一个特写，她可以独自在场景里反复拍摄好几次，只为达到一个完美的效果。”
主持人会意：“她身上有工匠精神。”
陆展霁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十分认可的点头：“她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理解，她是一个很有独立人格和思想的人。”
他仍然记得，那个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香味的傍晚，她神色平静地对他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行。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话中的深刻含义。
她明明背负着那样沉重的压力在行走，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和波折，可他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告诉她本不该做这样那样的选择。
如今揭露了谜底，方知当初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的夜郎自大。
很难想像如果他是这样的遭遇，会不会做得比她更游刃有余。
想到这儿，他难免自愧不如。
“第二个问题，你和她合作的这段时间，对她个人也有了深刻的认识。对于江离，你的评价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陆展霁沉思了片刻。
他说：“从演员这个职业上来说，她是我见过的极少数既有天赋、又愿意付出努力的演员，我相信她会创造历史，我很期待看到她拿影后的那一天。”
他的回答让人喝彩，唯有经纪人在角落里气得跺脚，觉得他唯恐天下不乱。
明明是陆展霁的专栏采访，这下可好，关注和重点都落在江离的身上了。
无视掉经纪人在一旁啰里八嗦的说什么“都是在替江离做嫁衣”，他沉默着上了保姆车，等身旁终于安静下来后才说：“之前那个要去戈壁滩拍摄的题材，接了吧。”
经纪人错愕：“……你确定？”
那是个圈内大佬砸重金要投资的一部新剧，题材和剧情都很吸引人，就连片酬也高出平均水平。
唯独不好的就是拍摄地点在戈壁滩，环境十分艰苦。
很多演员习惯了娇生惯养，送到那地方无异于是去受苦受难，于是即便是本子再吸引人，片酬再高昂，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之前本子递过来时，经纪人不想让陆展霁吃这份苦，于是就先拒了；不过对方还是很恳切，希望他能够来饰演这部剧的男主角。
“嗯，我觉得这是个锻炼的机会。”他略微低头，片刻才说：“再说了，那片酬你不是很满意？”
“我确实很满意，这不是怕你吃不了苦？”经纪人瞥他一眼。
作为金钱主义至上的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毕竟，有钱不赚是傻蛋。
如果陆展霁主动想接这部戏，到时候卖一波艰苦硬汉人设也能趁机吸吸粉。
到时候再注意一下皮肤保养，连带着大牌护肤品的代言也能一并接下来了。
“丑话说在前头，接了就不能违约，这部片子的违约金是200%，公司不会出的，到时候你得自己承担。”
陆展霁长舒一口气：“接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想试试把自己逼到绝境上，看看自己能不能像江离一样涅槃重生。
——
江离坐着电梯下去，一路都没看到萧砚之的踪迹。
她站在《MADA》杂志总部的大门口，扭头张望了很久，才在一辆黑色迈巴赫后，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萧砚之。
他身体靠着车门，右腿弯曲叠在左腿前，站姿尤为慵懒，右手手指提着两个咖啡袋子，神色不耐地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江离偷偷凑近，听了几句对话，大致是公司的事儿，谁又笨手笨脚做错了预算报表之类。
她原本还有几分怪罪，想到他平常这么忙碌还抽时间过来陪她，她心里那点不愉快又很快散去。
等他挂了电话，将手机刚一收好，她就走过去对他笑：“萧总真是日理万机，忙得都没空上去接我。”
看到她突然出现，萧砚之原本眉宇间的阴霾略微清扫了一些，大手顺势揽住她的腰：“怎么不在上面等我？”
“……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想赶紧离开那里。”江离不愿说太多，刚要回抱住他，结果余光瞥到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有狗仔在拍他们。
萧砚之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略一挑眉，语气慢条斯理：“大明星，要上车再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