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你告诉外婆,当明星很辛苦,是不是?”
江离垂着眼眸,笑了笑:“做什么不辛苦呢?您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刺绣,没日没夜的点灯熬蜡,难道不辛苦么?爸爸年轻时为了事业打拼,现在落了一身的疾,难道不辛苦么?只要想做好一份事业,想要完成一个目标,总是要受些苦难的。”
程迎春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叹息:“可你之前过得那么辛苦,外婆不想让你受更多的委屈。”
“可人生无坦途,总要有些波折。可能是我被命运偏爱地过了头,比别人多吃了些苦。但这些苦让我更丰盈,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松弛和自然:“命运给予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更何况,母亲不是也说了吗——热爱能抵万难。”
程迎春听她说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无奈的微笑。
“女儿总是要走妈妈的老路。”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外婆老了,但是外婆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
晚上,一大家子围着餐桌吃晚餐,有盛景西在一旁插科打诨,氛围温馨和睦,欢声笑语不绝。
中途盛朔城问了几句江离之后的发展,倒是没做什么评价,只让她随心而为,盛家永远是她坚实的靠山,惹得江离一阵热泪盈眶。
吃过晚饭,保姆将餐桌收拾干净,茶几上摆好了水果和零食,照顾到盛朔城的喜好,也沏了茶。
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声络绎不绝。
谁家的挂鞭刚放完,这边的炮仗声又响起,唯有这几天的动静不会被划为扰民,反而被定义为吉祥的象征。
江离陪着程迎春坐了一小会儿,盛景西拿着手机走过来,“找你的。”
江离茫然地接过,把听筒对准了耳朵:“喂?”
“方便出来?”
江离握着手机,心跳忽然加速。
她看一眼程迎春,她老人家已经打起哈欠,看样子有了困意,估计不用她再陪着。
“可以,你在外面吗?”
萧砚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声音低沉:“在门口,穿厚点出来。”
江离挂了电话,重新把手机还给盛景西,顺带打了声招呼说要出门溜达一圈。
她很听萧砚之的话,在玄关处乖乖穿好了外套,又围上了围巾,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穿戴好,确保不会漏风进去。
出了别墅外面,门口的雪还没来得及打扫,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每一步都欢喜。
街道的路面上除了积雪,还有散落一地的红色鞭炮纸屑,像是在雪面上开出来的一朵朵红色小花。
萧砚之倚着车门,手里拿着支烟把玩着,没点。
江离抬头就看到站在路对面的萧砚之。
他单手抄兜,眼神停在某一处的雪地上,影子随着灯光被拖得好长,有一种清绝的遗世独立感。
明明是热闹的除夕夜,他的身影却看起来很孤独。
像是她无数次见过的模样。
她加紧步伐,一路小跑过去,本要像之前那样扑进他怀里,可却反被她捏住了手腕。
他的手指贴在她的皮肤上,是有些凉意的触感。
“怎么手机关机?”他上来就是兴师问罪:“电话也打不通。”
江离跟他解释:“陈姐说今天是首映,可能网上的评价会比较乱,让我先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好好过个年。”
“是个明确的决定。”萧砚之顿了顿,“只不过,这样是不是连带着把和我的联系也切断了?”
江离弱弱辩解:“……你不是还有我爸爸和我哥哥的电话。”
萧砚之声音平静而缓和:“我更想一接通,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他的表白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夜晚的风寒意很重,江离的脸颊有些凉凉的,她仰头看着他,捋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网上是不是都在骂我?”
萧砚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确认她眼里的情绪,半晌后才轻笑说:“我很想骗你。”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知道结果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有些懊恼,长叹了口气:“还好手机一直关机,不然连年都过不好。”
她低着头,无意识的用靴子踩着脚底下的那一小片雪:“陈姐还说有机会冲奖,不过现在看这个势头,估计是没戏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好在没有看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评论,倒也能够短暂的逃避一段时间。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开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现在我就打开看看——”
忽然手机被人从手里抽走。
“答应我,今晚不要看手机。”萧砚之目光望向她,“等过了十二点以后再看。”
江离笑着说:“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早一点看到,和晚一点看到。”
她周身失落的情绪人太明显,萧砚之认真打量她一番,出声说:“我有扭转乾坤的魔法,你信不信?”
“什么魔法?”
“你亲我一口才能施展。”
江离笑了声,只觉得他很幼稚,但毕竟是除夕夜,她还是垫脚搂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吻。
亲完以后她小声嘀咕:“不就是删评、水军、压热搜三件套?这样连电影的热度也要压没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算什么魔法。”
她对这个圈子有太深刻的理解,以至于谈起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里还带着丝丝无可奈何。
萧砚之没反驳她,只是问她:“今晚给你准备了惊喜,要不要跟我走?”
江离情绪十分低落,现在急需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她眼神一亮,“我回去跟家人说一声……”
她一转头,盛景西正站在别墅的大门口,和她对视的瞬间,他立刻把大门给关上了,铁门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的声响。
很干脆。
江离:……
萧砚之目光幽邃,眼底铺着一层淡笑:“现在还用说一声么?”
江离说不上哪里不对,跟他上了车后才感慨:“我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萧砚之被她的比喻可爱到,笑了声:“现在意识到,是不是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