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盛世集团无故开了两个员工？”萧砚之目光扫过薛安，问得轻描淡写。
虽然不知道萧砚之为什么会关心这种公司内部的八卦，薛安脑袋缩得像是个鹌鹑，说话都有点畏手畏脚的：“不是无故，听说好像是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被小盛总给开除了。”
说了不该说的。
还能说什么不该说的？无非是传了一些对江离不好的话，惹怒了盛景西，这才一气之下做了开除的决定。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手指搭在眼睛上，“薛安，把烟给我。”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用了他全部的力气，像是做了犹豫了很久的决定。
薛安站在他的对面，目睹了这一切的种种，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萧总，您也别太难过，可能……可能只是借宿而已。”
两个非亲非故的成年人，到底有什么理由，才能让他们两个突然住在了一起，朝夕相处？
萧砚之拧眉：“薛安，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薛安：“……”
萧砚之心烦意乱的很，思考了片刻，才缓缓出声，认命一般的自嘲道：“我确实不如盛景西。”
至少在替江离撑腰这件事上，他远输于盛景西。
他不会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也不可能会直接了当的解决问题，以他的风格，只能先确定目标，再逐步的筹划，最终完成目的。
可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已经为时已晚。
薛安心里不是滋味，“萧总，您也别太自责了，每个人的处事方式都不一样。”
“那你觉得江离会更喜欢哪一种？”
薛安一顿，随后支支吾吾：“小盛总的方式虽然大快人心，但是太横冲直撞，显得不稳重；萧总您做事稳妥，让人靠得住。”
他倒是端水端得平，两边谁也不得罪。
萧砚之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有薛安说得那么好，他只不过是精于算计，习惯了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的感觉。
如果一件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他都要权衡几分。
可对待感情不是这样的。
女人天生感性，她们爱浪漫，爱不顾一切的勇气，以及为了自己而不在乎任何后果的冲动，这样才能让她们觉得有在被真真切切的爱着。
而不是理智清醒下的暂时妥协，和延迟性的满足。
唯有为爱冲动得失去理智，才能称得上是爱。
他以为，在自己可以在感情上做好不会输的准备；可事实上，他满盘皆输，输得彻彻底底。
江离的药吃完有一阵子了。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药瓶空的，但她本能的排斥去医院拿药。
之前在花城，就偶有半夜惊醒的情况，最近几天的频率也多了起来。
江离已经记不得是多少次浑身冷汗的从梦里惊醒，之后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了。
这一晚，她睁开眼看着一如既往漆黑的天花板，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
好渴。
她从床上坐起来，想去厨房接杯水喝。
盛家的别墅很大，她住在其中的一间客房里，距离厨房有一段距离。
她不想惊动其他人，于是没有开灯，举着手机，靠着屏幕微弱的光走到厨房。
为了接水，她随手把手机放在岛台上，端起水壶往杯子倒水。
屏幕光线太微弱，只能照亮岛台的一小块地方。
而不远处，放置著一把用来切水果的水果刀。
刀背很光滑，因为手机屏幕而反射出明晃晃的银光。
好像在引诱人去把它拿起来。
江离盯着看了好一阵，直到杯子里的水漫出来，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像是不受控制，被某种情绪驱使著，一步步走过去，要去拿起那把刀子。
她的眼睛像是求生一般地看着手心里的刀。
或者说求死更准确。
直到刀鞘落在岛台上，发出金属的声音，她才陡然间惊醒过来，发现手里的刀即将要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恍惚顿时变成清醒。
她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心跳狂跳的快从嗓子眼里出来。
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她捂著胸口，双眼睁大，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打给了一串号码。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她的大脑冷静下来，看着电话还没有打通，又冷静地切断。
江离在心里反复的暗示自己没事，端著杯子重新回到了卧室，刚坐到床上，手机响了。
“做噩梦了？”男人应该是被电话吵醒，声音沙哑而疲倦，但能听出他的耐心与柔软：“还是出什么事了？”
江离原本觉得自己的灵魂是飘着的，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这才堪堪地双脚落了地。
“不小心按到的。”她同样声音轻轻：“打扰到你了，抱歉萧总。”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听筒里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只有沉默。
最终，是江离主动结束了通话，互道了晚安。
萧砚之没能睡着。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上来问题所在。
她只说了两句话。
“不小心按到的。”
“打扰到你了，抱歉萧总。”
萧砚之眼睛陡然间睁开，忽然发现了问题。
她喊他萧总。
这个疏远而又陌生的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江离这里听到了，可在这个深夜，她却极冰冷的这样喊他。
萧砚之从床上坐起来，重新调出了之前找人搜集到的双相病症资料，一条条的看下去。
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的一条：
重度双相的患者，会逐渐出现某一方面严重偏差，会有失眠、惊厥、情绪极端的症状表现。
后面还有一行加粗加红的标注：出现这种症状需要及时就医，否则会大幅度产生不受病人控制的自杀倾向。
与后半夜，萧砚之没能再睡着。
他想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的情况，可又担心会打扰到刚刚睡着的她。
一直等天露白，他的身体才撑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虽然睡着了，但做的梦实在惊险。
梦里他正在开会，忽然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他低头瞥了一眼。
“震惊！顶流女明星江离双相发作，在家中离奇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