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和所有霸总里的剧情一样,醒来就找不到男主的人影。
江离抓了抓头发,双腿酸疼得几乎在颤抖,她咬著牙从床上下去,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缓慢,堪称骨折后的复健。
她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她没发现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的萧砚之。
他全程看着她呲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来,缓慢地低头穿鞋的场景,忍不住轻笑一声:“早。”
萧砚之已经穿着整齐,整个人看起来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丝毫看不出他昨晚到快天亮才休息。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江离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早。”
他怎么还在?
江离年纪尚小,言行都很是青涩,她眼中的惊讶和窘迫表露无遗,伪装情绪的本事还是差了些。
萧砚之通知她尽快换好衣服,等会儿要带她去个地方。
于是江离诚惶诚恐地洗漱更衣,又简单吃了早餐填肚子,坐上了昨晚的那辆车。
车子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一栋写字楼前。
这里,是江离和陈姐的第一次见面。
在一系列流畅的签约流程下,江离才终于明白,萧砚之这是帮她雇了经纪人,给了她艺人的身份;她有了经纪人,也算是成立了个人工作室。
她问他,现在有了个人工作室,该签哪家娱乐公司?
于是三天后,有了江娱。
一个月后,江离接到了她演员生涯的第一个剧本。
后来,所有的所有,都变得顺风顺水,江离竟然真的梦想成真,她真的实现了那天在车上随口一说的梦想。
接代言接到手发软,拍戏拍到不合眼,领奖领到手发酸。
虽然江离自己不清楚这些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但圈内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所听闻。
听说善商的萧家独子突然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还在酒桌上牵线搭桥,聊了不少对他毫无意义的合作。
有人问起,萧砚之这么做图什么呢,又赚不到多少钱,公司的那点收益,也不见得他看得上。
于是很快有人笑着反驳回去:你懂什么?萧总这是为了养玫瑰。
别人浇灌玫瑰,用的是水;萧砚之浇灌玫瑰,用的是金。
后来听闻此事的段逸博更是好奇不已,直接找到当事人去问他,到底是看上了江离哪一点,才让萧砚之这棵铁树开花。
当时的他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有什么看上看不上的?
不过是他的人生太枯燥,一切都太刻板固执,像是一滩毫无气色的死水。
可江离不一样。
在江离身上,他看到抗争悲惨命运的勇气,还有那一股假意迎合、实际上内心骄傲的劲儿,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野性。
不过是一个在云端上的人,偶尔看到了在泥泞里摸爬滚打的可怜虫,于是有了那么一丝的怜悯,外带上几分内心的叛逆。
因为窥探到了自己一眼看到头的人生轨迹,所以会想豢养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活生生的人。
好像这样做,就能够让自己枯燥的人生得以多点乐趣。
他说:“觉得太无聊,想养朵花玩玩。”
可一朵花哪里会有感情?一朵花哪里会哭、会笑、会生气、会愤怒、会悲伤?
江离会。
江离不仅会表达所有的情感,甚至会做出一些让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比如后来的某一天,黄总大摇大摆的找萧砚之要人,结果被赶走时,江离毫无顾忌地对着那人高高的竖起了中指。
她实在太过胆大和高傲。
这让他觉得新奇。
于是他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场合带她出席,她是他随身的女伴,更是他最为骄傲和得意的作品。
她是他亲手样养大的玫瑰,更是他一笔一划描绘出的画作。
她在她擅长的领域里尽情绽放,斩获一个又一个表演的奖项,像是献宝一样的跑到他的面前寻求夸奖。
他也会轻轻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以后会越来越好。
他沉浸其中。
一切的美好,在某次家庭聚会上,戛然而止。
苏嘉兰旁敲侧击的询问他,是不是最近身边有了个姑娘。
“阿砚,我帮你打听过了,那姑娘身世不太好,有个好赌的爹,还有个忘恩负义的妈,我听说你最近还在帮她弟弟还债?”
“你现在是个男人,我懂你的一些需求,但你也要记清楚了,如果你和这样家世的女人在一起,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
“阿砚,妈如果以后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份尊贵,不该让这样的人,让我们萧家沦为其他人的笑柄,你听明白了吗?”
“……”
萧砚之铁青着脸走的。
那是他第一次对江离发了无名火。
那时江离刚拍完当天的戏,和平常一样坐上来接她的保姆车,把她送回到瑞苑。
她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跟他讲自己在片场的点点滴滴,可男人的脸色始终沉冷著。
直到临界点,他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江离,你应该好好想想,你现在的成就,到底配不配的上我给你的。”
“你怎么话总是这么多?”
“守好你的本份,江离。”
如同当头一棒。
是啊,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她差点都快忘记了。
在那个暴雨的夜晚,在那个旖旎的车后排,在那个不眠不休的夜晚。
她和他是交易。
他们不是谈恋爱,更不是公平公正。
他给钱,她给色。
仅此而已。
于是后来,江离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大概过了多久?
久到连萧砚之都记不起,他只是在某一天忽然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个会竖中指、会倔强抬头的小姑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只会机械地喊他“萧总”。
即便偶尔在床上有动情的时刻,却也短暂的可怜,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服侍的人。
于是他变本加厉。
可是她却回不来了。
他把她彻彻底底的弄丢了。
他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尤其是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狠狠的捅进去一把刀。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有那么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心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