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有人哄才行。”江离回答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她语气平淡的说:“没人哄的孩子,哭的时间太久,是会窒息死亡的。”
盛朔城的心骤然一紧。
没人能知道她这句话背后包含着什么样的含义,或许从小她也试着和其他孩童一样哭闹,但却毫无意义。
没有人在意她为什么哭,顶多烦躁地呵斥几句,让她不要再哭了。
对她来说,哭闹毫无意义,示弱也显得异常可笑。
他瞥过目光,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绪,最终他收回视线,缓缓的开口命令司机:“开车吧。”
北城这边有盛朔城的企业,也有旗下的连锁酒店,但他似乎并不喜欢在这边多逗留,原本是买了当晚的机票回花城的。
可临时他却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打算在这边住几天,又问江离是什么打算。
江离原计划是独自先回去,结果忽然江娱那边联系她,说是《绣娘》上映的事情有了转机,要找她面谈。
她正好就在北城,想到电影还有可能上映,她心里有了期待,于是也跟着改签了机票的时间。
第二天上午,她给盛朔城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打车去了江娱。
她的出现,让公司之前的一些员工都忍不住惊讶地看过来,但也只是几眼,就快速的收回来,一个个开始表现出认真工作的模样。
职场是这样,在没弄清楚事件和关系的时候,就算是有再强烈的好奇心,也不能做那个出头鸟去惹是生非。
这样约定俗成的生存规则,江离也早就见怪不怪。
很快有公司内的接待过来欢迎她,对她礼貌点头握手:“离姐,这边坐,我给您倒水去。”
江离认识她,之前自己还在公司的时候,这小姑娘才刚入职,一脸的新人样,说句话都吞吞吐吐的。
而现在才不到一年,已经能够得体的招待来访的客人,言行举止里看不出一点新人的样子。
“您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等会儿有人过来和您聊。”小姑娘带着江离走进等候室。
江离脸上浮起微笑,点头:“嗯,辛苦你。”
那小姑娘顿时脸红红的,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羞涩,临走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小声说:“离姐,说实话,这段时间有点想你。”
“不瞒你说,我来应聘这家公司,就是因为你。”她眼睛亮亮的,但很快就黯下去:“可我才没来几个月,你就走了。”
“因为我?”江离眨眨眼,有点意外。
“对呀,当时我来应聘面试的时候,你从走廊里路过,给我递了一瓶水,让我不用紧张,我现在还记着的,不过你应该已经忘记了。”
“在来面试之前,我已经被好几家公司拒绝了,我几乎没有信心了,是你给了我鼓励。”
这实在是一件细微的小事,江离也确实忘记了。
自己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每天进公司的时候,小姑娘阳光灿烂的笑脸。
原来那笑脸,是专门为自己而绽放的。
她笑着摇摇头,又很认真的夸了她一句:“你做的很棒,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小姑娘郑重地点头:“离姐你也是!”
说完,她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就要离开了等候室。
江离脸上还浮着淡淡的笑容,在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时,戛然而止。
等候室里安静整洁,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面容温雅尊贵,步履也很是从容镇定,走向江离所坐着的会客椅对面。
“怎么是你?”江离好看的细眉微皱,明显对他的出现感到不满:“Anna呢,她怎么没过来?”
Anna是江娱的执行总监,之前有关于江离的一切内容发行事宜都是有她负责,连约她回江娱的电话都是她打给江离的。
理所当然的,江离会认为今天的一切事宜,会是Anna和她对接。
萧砚之的声音慢条斯理,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Anna今天请假了。”
江离才不相信。
Anna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连周末都会在公司连轴转加班,怎么可能偏偏就今天请假了?
她的眼神怀疑地从他的脸上扫过,萧砚之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我来和你谈有关于电影上映的事。”
江离眼眸轻抬,“萧总日理万机,不该专程抽空来处理我这件小事。”
她说的疏离又客气,话里还带了讽刺的意味:“您平常这么忙,也该注意劳逸结合。”
这句话里多少带了几分脾气,萧砚之安静地看了江离几秒,声音低沉:“离离,我们非要这么相处吗?”
江离低下头,紧紧地抿著唇,双手交叠在身前,反复的绞着手指。
在心理学上,她这是心情不安的表现。
萧砚之也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无意想去影响她的情绪,于是将桌面上的文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谈公事吧,来聊聊有关于《绣娘》上映的处理办法。”
江离深吸了一口气,将桌上的文件夹拿了过来,翻开以后开始上面的内容。
看到一半,她的心里有点不淡定了。
等看完以后,她心情沉重的合上了文件夹,内心像是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她双手垂在膝盖上,犹豫了一阵才说:“这个办法可行,但七七八八的钱花掉以后,就几乎赚不到什么了。”
在娱乐圈纵横这么多年,江离当然能看得出来一个计划背后能带来的经济效益。
按照这文件夹里的方案,这部电影能带来的经济效益少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
这是一部不会赚钱的片子。
“我清楚。”萧砚之点点头:“现在已经确定,这个办法是可行的,法国那边的发行商我也已经谈妥,计划明年年初在法国里昂首映。”
江离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觉得已经回天乏术、再无希望的事情,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全部替她处理好了。
甚至不需要她再付出什么。
她平复了一下心跳,端起寻常的礼仪微笑:“萧总,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