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手掌撑着床的两侧,上半身费力地倚靠在床头。
病房里冷白色的灯光很亮,照得她的身体愈发显得清瘦、纤薄。
等小叶发完了简讯,江离轻声开口:“谁救的我?”
“萧总啊。”小叶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还帮萧砚之说起了豪话:“通过这一次的意外,看来萧总心里还是有你,江离姐。”
江离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护士过来给她换完了点滴,她才给小叶要来了手机,拨通陈思齐的电话号码时,她甚至没有一点一滴的犹豫。
电话接通的很快,对方似乎等候多时了。
她问:“我是江离,关于陈总上次提的要求,我有几个条件,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陈思齐说:“洗耳恭听。”
她说:“第一,我和江娱解约以后,陈总要签下我团队的其他人员。但是未来一年内,我本人不会以海音艺人的名义,接新的合作。”
其他人员包括陈姐、小叶、静宜等人,为的是他们不会丢饭碗,要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来源。
陈思齐:“可以。”
这点人,他养得起。
她又说:“第二,我和陈总的关系必须透明化,我不接受隐婚或者其他的方式,我要光明正大,圈内的人都要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陈思齐轻笑一声:“这正是我的乐意之至。”
他答应的爽快,江离轻舒一口气,最后说道:“最后,我还要确认一点。陈总真的能够让我再也不被萧砚之纠缠么?”
这也是她最为关心的。
“你大可以放心。”陈思齐笑声清脆,“就算萧家再一手遮天,陈家干的也不是吃素的行当,还不至于让人欺负到我陈思齐的夫人身上。”
江离闭了闭眼,努力让语气镇定自若:“那么,陈总你现在可以提你的条件了。”
“刚才我已经说过,你的第二条,就是我的条件。”
江离需要陈思齐光明正大的保护,而陈思齐需要大张旗鼓的公开。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算共赢,是比较划算的合作。
江离点点头,声音干脆:“那我答应你。”
——
萧砚之没等到江离醒来,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饭局,很早就匆匆离开了。
这场饭局,或者说是“鸿门宴”,才更为合适。
只是,这到最后究竟会成为谁的“鸿门宴”,目前还很难说清楚。
薛安已经提前把该用到的资料和证据全部整理完善,放在了车的后排。
萧砚之翘腿坐在车上,车子平稳驾驶著,他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灯光,随手翻看了两页放在身侧的文件,神色面无表情。
北城向来繁华,富人区数不胜数,皆为供富人玩乐享受所建立。
车子大约开了有一个多钟头,抵达了一处幽静的清雅建筑前,看着很有文人的风格。
不过是有钱人的附庸风雅。
今晚,萧家旗下的几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都聚集在这里,说是坐在一块儿吃顿饭。
可吃的到底是什么饭,各自心里也都清楚。
萧砚之穿过庭院,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他步履沉稳,走到了厢房门前,服务员替他敲门。
门打开的刹那,里面的几位萧氏集团的元老把目光投过来,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戛然而止。
这些个老男人身旁都带着女伴,一个个娇俏可人,争奇斗艳的像是盛开的花朵,妆容精致靓丽,脂粉味儿极重。
萧砚之的目光短暂地落在谈弥宗怀里的人,轻微地挑了挑眉,眼里倒没有意外。
不知道刚才谁讲了笑话,她正羞得把脸埋进老男人的怀里。
萧砚之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什么情绪倾向,看起来还算和气:“倒也不避着人了,窈窈。”
靠在谈弥宗怀里的秦窈窈身形明显一僵,从他这似笑非笑的语气中解读到了其他的意思,心里无端的慌乱。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他收回视线,又淡淡说:“谈叔叔,上了年纪得多注意身体,有些方面需要节制。”
谈弥宗眉头紧蹙,冷眼瞧着萧砚之,语气傲慢:“阿砚,你喊我一句叔叔,你就应该心里清楚,有些事得讲规矩。”
气氛顿时凝固一霎。
面对他话里的警告意味,萧砚之毫不在意,直接坐在了房间里最后的一个空位上。
这个位置很偏,明显是被人故意留出来的,让萧砚之这样的萧家继承人去坐,讽刺的意味很明显。
萧家,要被踢出局了。
谈弥宗松开怀里的秦窈窈,让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掸了掸衣服,摆出一副主人公的架势。
“既然都来齐了,那就聊聊最近公司的问题吧。”他扬了扬手:“也是提前让阿砚做个准备。”
不必。”萧砚之气定神闲的开口,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圆桌上,转到谈弥宗的面前:“您不如先看看这份文件里的内容,看完再聊也来得及。”
他的淡定自若,让谈弥宗蹙了眉。
不过是刀俎上的一块鱼肉,怎么还装的这么高傲?
谈弥宗翻开看了前两页,瞬间刚才还红润的脸变得惨白,翻页的手指都开始抖了:“你——”
周围的几个股东元老见状,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散去,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文件里到底写了什么,能够让八风不动的谈弥宗脸色难看到这个程度。
今天这一场宴席,本该是谈弥宗十拿九稳的主场。
萧砚之双臂抱胸,双腿慵懒的伸展开来,脸上收敛笑意,语调慢条斯理:“各位叔伯前辈,可都已经站好队了?”
他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阿砚啊,你也别太生气,现在集团的状态你也知道,如今内部洗牌也是为了保住企业,怨气不要那么大嘛。”
萧砚之笑了声,手肘撑在圆桌上。
他的眼神落在打圆场的人身上,声音依旧闲散慵懒:“我是不该生气,反倒应该开心才是。”
“感谢有诸位,萧家才能这么顺顺利利的被搞垮。”
萧砚之朝着谈弥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清理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