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给了江离半小时的缓冲调整时间,预计她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才让乔瑾润进去给她送杯热水。
“还好吗?”乔瑾润先敲了两下门,才走进去,不过只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打扰她,“要不要喝点热水?”
江离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用手背压了压眼眶,才气息平稳的偏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自然。
但那双眼眸里,眸光明显悄寂下去。
她情绪很低落。
乔瑾润看她这样实在让人怜悯,把杯子放在桌沿上,“怎么样,接受过治疗以后有没有好一点?”
“好像更糟糕了。”江离笑笑,但很是勉强:“感觉把这辈子不开心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和打针比呢?”乔瑾润挑眉。
江离安静思考了几秒,坦诚地回答,眼神无比认真:“那还是打针更讨厌一点。”
她偶尔的耍赖和小性子,让乔瑾润哭笑不得。
……
等走出了房间,周城给江离的建议是尽量保持三月一次的心理治疗,尽快的摆脱内心的阴影,才能重新恢复心理上的健康。
江离知道周城是心理学术类的教授,平常的时间很紧迫,能抽出来三个月一次的治疗,已经实属不易。
她点头道谢:“谢谢周医生,冒昧问一下您的心理治疗费用是多少?这次的治疗费用,我现在给您转过去。”
等周城走后,江离又谢了乔瑾润,感谢他能帮她约到这么专业的心理医生。
乔瑾润摇头,“我也是他的病人,只是恰好有联系方式罢了。”
他这么一说,江离才想起之前乔瑾润手腕上的浅痕,意识到曾经的乔瑾润也有过这么一段难挨的日子。
她不禁心生感激。
因为乔瑾润自己淋过雨,所以才想要给她撑伞。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下午五点,医院里的人比白天少多了,江离主动说要请乔瑾润吃饭,当做是答谢。
“改天吧,晚上我要执夜勤。”乔瑾润笑笑,起身把她送出了诊室:“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江离摇摇头,她知道乔瑾润的工作一向很忙,“我自己走就行,医院人不是很多了,不麻烦你。”
……
康疗医院是北城规模最大也是最权威性的综合性医院,就诊楼和住院部由通道相连接。
江离快步经过通道,走到了住院部,只要通过一条长廊就能够走出医院了。
就在她快步朝着医院大门走去的时候,一个拐角阴影出,萧砚之移步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外套,只一件黑色衬衣,还有黑色西裤,质感极为考究。
医院走廊的灯很亮,他的神色冷漠,手里习惯性点了一支烟。让他看上去比寻常更多了冷峻的气息。
江离下意识的止住脚步,先是意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但又不想和他打照面,于是转身就想逃。
可是太晚了。
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萧砚之就已经一眼认出了她,顿时大步流星,快步走到她的身后,等靠近了以后,他才喊她的名字。
他的声线极富有质感,清冷而没有波澜。
“见到我跑什么?”
江离条件反射的身体一僵,先是原地呆了几秒,又只好认命的转过身。
反正也碰上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好巧,萧总也在医院。”
萧砚之手插在裤兜里,视线微垂著看她。
“我有点不舒服,过来看医生。”江离镇定自若的解释:“我先走了,萧总再见。”
既然碰上了,萧砚之不可能让她走。
他只是挪动步子,直接挡在了江离的面前,眯眼:“哪里不舒服?”
江离静了静,随便编了个理由:“有点咳嗽,拿点止咳的药。”
“那为什么从就诊楼出来,不是药房?”他实在是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口不一。
江离深呼吸,想继续找什么理由撒谎糊弄他。
“江离,撒一个谎,就得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圆。”他声音低沉,之上前一步,用手托起她的脸。
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在之前不久就大哭过一阵。
为什么?
江离被迫眼睛看着他,二人的视线隔空纠缠在一起。
萧砚之用拇指的指腹压了压她的唇瓣,正要低头去吻她的唇,江离偏头,躲过了。
只是细微的动作,但却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退了半步,眼神下意识的打量四周,还好他们这边是拐角,没有其他人。
她的神色里清醒冷静:“萧总,这是医院。”
“那回去可以?”萧砚之另一只垂著的手一紧,烟也被他给捏皱,脱口问道。
江离心口一紧,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回去也不行。”
萧砚之停顿几秒,抬手按住她的肩,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将她原本扎好的马尾弄散,头绳挂在了他的尾指上。
瞬间,江离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有一种伤感的破碎感。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儿?”萧砚之选择了迂回的问她。
江离直觉接下来的话题不对,她沉吟了一会儿,假意关心一句:“萧总身体很健康,应该是来看望病人的。”
“那我就不耽误萧总正事了。”江离趁他不备,越过他就走到了走廊上,脚步走得飞快。
只怕被他再拉回去。
萧砚之低头,看着手指上挂著的黑色头绳,回忆刚才手指穿过她发丝时的光滑触感。
细嗅还能闻到她玫瑰洗发露的香味。
他将头绳握在了手心里。
……
萧砚之又回到了病房,床上的苏嘉兰正在让看护帮忙喂水,她神态端详,只是眉眼间有些苍白和疲惫。
她是昨天傍晚醒来的,见她醒来以后看护马上联系了萧远峰。
萧远峰以工作忙碌抽不出身为由,让萧砚之赶过来。
昨晚萧砚之在全城找人,来探望母亲也就自然而然的拖到了今天。
苏嘉兰是豪门家的贵太太,但就算是保养的再好,此刻也已经显了些许的老态。
“怎么出去这么久?”苏嘉兰随口问道。
萧砚之不动声色:“抽了根烟。”
苏嘉兰没有多怀疑,看护很有眼色,帮她喂完了水,就离开了房间,给他们母子两人留出空间。
萧砚之坐在了房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淡漠,即便是对母亲也是如此。
“阿砚,我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