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看着上面清一色的未接来电,愣了几秒。
难怪萧砚之刚才会说让她以后进浴室的时候,都要拿上手机。
原来他在找她。
江离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深情也好,无情也罢,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一个原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贵为萧家这样的豪门继承人,萧砚之不会比其他人更清楚,他未来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但不代表着他不会惦记其他类型的女人。
男人嘛,若是有点金钱或是能力,总是想“既要”、“还要”、“都要”的,绝不会想老老实实的从一而终。
名利场周旋这么多年,江离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可她也曾憧憬过,萧砚之会是那个例外。
原来,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是例外。
江离刚刚吹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掩住她的侧脸。
她握着手机,先是发了个简讯给陈姐。
【陈姐,睡了吗?】
陈姐很快给了回复,说自己还没睡,江离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
“陈姐,明天是最后一天法庭公示日,我应该晚上就能够回去了。”江离握着手机,声音轻快。
陈姐:“先不急着回来,之前你那个朋友乔医生帮你预约了心理治疗,你抽空跟他联系,问一下就诊时间。”
乔医生?
江离眼神闪过意外:“乔医生怎么会知道……”
“江异闹事的那天晚上,乔医生很担心你,之前找你存了静宜的号码,打电话过来提前说了情况。”
说到这儿,陈姐叹息:“你的病情需要尽快接受治疗,工作先放一放,事业心不用那么重,花城这边有我们呢。”
“身体是第一位,明白吗?”
江离沉默地听着,最后才轻声对着听筒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陈姐。”
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明明被关心照顾着,她却觉得有些不自在,总担心是给其他人添了麻烦。
她习惯了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现在自己成了那个被大家小心翼翼照顾的人,她实在是不知所措。
心口被绵密柔软的暖意包裹,还有几分极为拘谨的惶恐。
没有被真真切切地爱过,所以总是会怀疑自己被爱的真实性。
赶在萧砚之出浴室之前,江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忘反手锁了门。
这几天在瑞苑,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千防万防,就是为了防他。
等萧砚之从浴室里走出来,用毛巾擦著滴水的头发时,一抬头就看到了女人紧闭着的房门。
他抬脚走到门前,刚要敲下去,骨节分明的手背停在了半空中,几乎过了有半分钟的时间,他还是垂了下去。
回想起刚才她平静而毫无波澜的神色,能够确定她现在一切正常,这就够了。
想到这儿,他后腿了几步,深邃的眉眼里逐渐浮现出一番自嘲的神色。
她当真是怕自己怕得要紧,房门锁得连个缝隙都不给他留。
萧砚之在江离的门口停留了一阵,才挪步离开。
……
第二天,没等江离主动联系乔瑾润,对方则是先打电话过来,“江离,你今天方便吗?”
“乔医生怎么知道我回北城了?”江离刚睡醒,声音还有几分含糊,呢喃不清的:“难道乔医生最近在干狗仔当副业?”
乔瑾润低笑了两声:“那我大概率算是私生粉,有内部消息渠道。”
这个“内部消息渠道”,显然指的是陈姐。
和乔瑾润聊了几句天,江离逐渐从困倦中清醒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乔医生最近是下了功课,连私生粉这个名词都用上了。”江离忍不住揶揄他。
乔瑾润听出她的打趣,有些哭笑不得:“今天有空吗?我帮你约了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专攻心理学行业的,可能对你有所帮助。”
他没有选择直白地告诉江离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病情,也尽可能的将话题说的轻松:“不过,我对他的专业能力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你可以帮我去确认一下,看他是不是撒谎。”
乔瑾润声音爽朗,笑意也很明显。
江离噗的一声笑:“好,那我什么时候方便过去?”
乔瑾润:“随时可以过来,我今天没有排班。”
江离看了一眼时间,自己今天起来的还算早,还不到八点:“那我现在洗漱,大概一个半小时后见。”
等挂了和乔瑾润的电话,江离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了卧室。
经过萧砚之的卧室的时候,江离随意地看了一眼。
他的房门大开着,表明里面空无一人。
萧砚之一向忙碌,平日里的行程安排也很紧,行踪也总是不确定,这一点江离也已经习惯了。
眼不见为净。
江离慢悠悠的洗了漱,又做了简单的护肤,今天的妆容也很素淡,只是提了气色,比起寻常的妩媚艳丽,此时更像是邻家的妹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也莫过于此。
……
医院里人来人往,江离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立刻拉低了帽檐和墨镜,打电话找乔瑾润求助。
“乔医生,医院人好多。”
乔瑾润问了她现在的位置,带她走了医生的专用通道,把她带到自己的诊室里。
确定了没有其他人,江离摘下了口罩和帽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乔瑾润看到她这样一副样子,忍不住感慨:“当明星还真是辛苦,连正常的生活都没有。”
江离耸耸肩:“当明星就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知道什么不经意的小细节,就可能会被人揪住不放,大做文章。”
“只是正常的看病就医也不行?”乔瑾润问。
江离抿唇,冲他眨眨眼:“那你怎么能够确定,女明星来医院是正常看病就医,而不是意外怀了富豪的孩子,来打胎的?”
乔瑾润被问得哑口无言。
江离轻描淡写,简单的回应他:“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至于真相如何,向来不重要,他们也不乐意听。”
“就像有的人喜欢我,恨不得用所有的溢美之词夸赞我;有的人讨厌我,恨不得极尽世上的尖酸刻薄之语,只为看我身败名裂,他们才舒坦。”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冷漠又无情。”